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第十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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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逍遥快活的日子了。”桑德伟嘿嘿地笑。

    桑德伟走了。这一天,新年的瑞雪浩浩dàngdàng地飘下来。士心一大早出去清扫了电梯,白天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到学校去找秦雨。这丫头隔三差五地往巴沟跑,每次都要买很多吃的东西给士心。事实上那些东西基本上全部进入了桑德伟的嘴巴。雨每次去了之后就大骂桑德伟连起码的道德都没有,桑德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嘻嘻地从雨带去的塑料袋子里面拿出东西吧叽吧叽地吃,嘴里还振振有词:“子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今天下大雪,雨已经有几天没有去找士心了,很可能今天会趁着大雪去看他。她也知道,只有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张士心才有可能会减少外出工作的时间。士心不想让雨冒雪跑一趟,一大早忙完了工作就往雨那里跑去。果然,在车上的时候传呼机嘀嘀嘀响了,雨说她寒假要回家,所以今天下午去看他,叫他别走开。

    在学校附近下了车之后士心没有直接去学校,他给雨打了一个电话叫她在宿舍等着,然后自己在附近的商店里转悠了半天,想给雨买一样东西,当做送给她的节礼物,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从认识到现在,除了第一次是他解救了雨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雨在帮助和牵挂他。以前还有阿灵常常陪着士心,士心也常常照顾阿灵,在他看来,雨是一个自立能力很强的nv孩子,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所以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和自己一样在贫病中苦苦挣扎的阿灵身上,希望能够帮助这个nv孩子走过生命里最黯淡的一段日子。但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到,甚至连一颗yào也没顾得上给阿灵买。现在,他在想应该为雨做点什么,至少应该让雨感觉到,他真的把她当成好朋友看待。

    他走在雪地里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阿灵,想起阿灵他就特别难过。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里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儿全部涌上了心头,仿佛就在昨天,转眼间物是人非,殊途难逢。他难过得直想哭。

    他知道自己只能这样偶尔地想起阿灵,偶尔地放纵自己,让自己难过得想哭。更多的时候他必须很坚强地生活下去。他知道,阿灵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把这样的期望给了他。

    转了半天,他决定不下来买什么东西送给雨。贵的他买不起,雨也不会要;便宜的东西往往很粗糙,他总觉得送了还不如不送。于是他在雪地里一家店一家店地转,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他才买到了自己满意的东西,兴冲冲地来到了雨的楼下,把她叫了下来。

    “哇!你……送我一双袜子?”雨睁大了眼睛看着士心,几乎不相信张士心居然会送别人礼物,而且送的那样与众不同,竟然是一双看上去很俗气的棉线袜子。

    士心抠抠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不知道买啥好。我觉得这双袜子又结实又好看,还实用。所以……”

    “所以你就送袜子给我了?”雨呵呵笑着,说:“我的傻哥哥,现在谁还穿这样的棉线袜子啊?土不土啊,你!”说完这话,秦雨立刻觉得后悔了,于是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仰起头问:“为什么会送我东西?土是土了点儿,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算你有良心,还知道给我买礼物。”

    “吃你的嘴短,拿你的手短。我吃你的吃了不少,拿你的也拿了很多,总得意思意思吧。”士心说。他心里也有点儿后悔买了袜子,因为他看得出来,雨对这份很实用的礼物似乎不是很中意。

    雨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微笑,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搭在士心肩上,咯咯地笑着说:“huā姑娘,跟我去吃东西吧!”说着拉起他的手就往学校外面跑。士心感觉到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耳根子忽然就变得燥热起来,想把手挣脱;但是雨紧紧拽住他的手不松开,疯疯癫癫地在校园里跑,全然不在乎别人惊异的目光。他没有办法了,只好跟在雨后面一路小跑着。但他跑得很小心,因为他害怕一切剧烈的活动。

    和雨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半天,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九点多钟。吃饭的时候,雨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因为士心居然当着她的面一口气吃了整整一斤七两饺子。她看着士心埋头吃完八十五个饺子,她的眼泪啪啪地落进眼前的盘子里。走到附近车站的时候,士心让雨自己回学校。雨嘟起嘴巴非要他送,他就很严肃地说:“桑德伟回家了,金huā干完活回来就一个人。我得赶紧回去。”

    雨不闹了,也不再要求他送自己了,看着他急匆匆地踏上了一辆开过来的公共汽车,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你心里装着所有的人,唯独没有你自己。”雨淡淡地说,“也没有我。”

    士心顺便在家口的小店里买了一点菜,飞雪飘飘,昏黄的灯光照着泥泞的小街,小街上看不到一个人,他拿着菜往家里赶去。

    小屋子的虚掩着,他知道金huā回来了,于是故意在外怪声怪气地问了一句:“dong里有人么?”

    没有人回答,他以为金huā在屋里睡着了没听见,就又问了一句。屋里依然没动静,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小懒猪肯定睡着了。”说着推开了。但就在那个瞬间,他惊呆了,手里的菜哗啦啦掉在地上。

    金huā斜斜地依在g沿上,袖子卷了起来,白皙的手腕上一个嘴巴一样的伤口正往外汩汩地流着鲜血。

    金huā还有意识,她似乎很困顿,用微弱的声音喊了声“士心哥哥……”就垂下了头,身子软软地靠在g上。

    士心脑子里一片空白,愣了片刻,慌忙地把g上的布帘子一把拽下来撕成细条,扎住金huā的手腕,背起她就往外面跑。跑出了,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一脚踹开,从g头的枕头下面取出了自己刚刚领回来的这一个月的全部收入,塞进ku兜里,冲出了屋子,连都没有关。外飞雪飘飘,屋子里的灯光从里散出去,在小院子里洒下一片温暖。

    夜已经深了,这个地方比较偏僻,基本上看不见什么车经过。他一边跑一边张望,好容易看见一辆车开过来,他用一只手背着金huā,伸出另一手拦那辆车。司机兴许是借着灯光看见这两个人浑身是血,不但没有停车,反而加大了油,汽车忽地就开过去了。士心不敢停下来,他感觉到背上的金huā越来越沉,他也越来越累。

    “金huā,坚持住。金huā,你可千万别睡着啊,金huā。跟哥哥说说话。这就到了医院了。你别害怕,哥哥这就送你去医院。”他一边飞快地奔跑,一边跟金huā说着话,他怕金huā在他的背上慢慢失去知觉。

    鲜血已经渗透了金huā手腕上扎着的布,一点一点的血随着士心跑动的步子落下来,掉在他的身上。斑斑血迹落在衣服上,已经冻成了冰渣渣,在路灯底下鲜yàn夺目。不断飘下来的飞雪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一边跑一边把嘴巴噘起来向上吹气,又摇摇头,把头上和眼睛上的雪抖开,脚下却没有放慢半步。

    他的不争气的肚子开始疼痛了,而且来势凶猛。他每迈动一步,肚子里就撕裂般chou痛一下,他知道,这一夜过去之后,未来一段日子一定会过得很艰难。他没有善待肚子,肚子也不会放过他;但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赶紧跑到医院,把这个可怜的nv孩救活。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想赶快到达医院。

    “病人急需要输血,你jiāo的押金不够。”一个护士走过来对士心说。

    “可是我就只有这么多钱。”士心说,想了想,他觉得这时候撒一个谎是绝对必要的,所以他马上恳切地说:“另一个人马上拿钱过来。我着急送她来,所以没带够。先救人吧!”护士看了看这个身上星星点点全是血迹的年轻人,他的脸sè似乎比病g上失血过多的那个nv孩子还要难看。她点点头:“尽快吧!病人等不及了。”

    坐在手术室外面楼道里的长椅上,士心焦灼地等待着。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办暂住证的时候大家一起测过血型,自己和金huā一样,都是a型。于是他站起来,想去找医生。这时候他的肚子彻底发脾气了,一阵难以遏止的疼痛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瞬间变得脆弱起来,“哎唷”了一声,往地上栽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开了,那个护士跑了出来,一眼看见士心栽倒,跑过去想扶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士心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背着金huā跑了很长一段路,加上刚才一路跑着jiāo住院费和办理手续,他的肠子一定撕裂了。他用拳头砸了一下地面,也不知道是懊悔刚才没注意到自己的肚子,还是痛恨自己的肚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痛了起来。

    “没事吧,你?”护士小心地问着这个看上去虚弱不堪的年轻人。士心轻轻地哼了两声,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怎么样了?”他问护士,脸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刚刚从浴室洗了一个很舒服的热水澡出来一样软绵绵的。

    护士看看他,又看看抢救室的,说:“失血过多,需要输很多血。但是你jiāo的钱……”

    “chou我的吧!我跟她血型一样。”士心看了看护士,苍白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微笑,“我血多,chou给她。”他似乎不是很放心,然后接着问:“chou我的血,是不是不需要很多钱?”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护士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看上去病秧秧的年轻人是一个外地人,里面正在抢救的应该是他的亲人。“我去跟医生说。”然后她跑进了抢救室。

    chou血之前医生连续问了士心好几次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士心很坚决地说什么问题也没有,反而一遍一遍地催促医生动作快一点儿。

    他第二次看着自己的血液贴着他的胳膊静静地流过塑料管子。上一次是他失学之后刚刚返回北京,身上没有钱了,被迫走进了血站。那一次他得到了六十八块钱和两袋nǎi粉;这一次他的血静静地流过管子,注入了金huā的身体里。

    他侧身看着沉沉睡去的金huā,脸上出了一种很幸福的微笑。他知道,就算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他的生命也会在这个nv孩身上得到延续。

    血液静静地流淌着,他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身体很放松,整个儿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走进了云端,眼前一片空明,脑子里一片空明,身体里一片空明,世界一片空明,好像所有的劳累和疲倦都随着这血液轻轻地流走了。他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但他很快就醒了,努力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感觉到肚子正在灼热地疼痛的时候,他就出了一个谁也没有察觉的微笑。

    “我还没有死。我还活着。我必须活着。”他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金huā,听我说。不管遇到了什么,你都要好好心疼自己。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伤心的事情了,你可以告诉我,也可以不说,但是不管怎样,你都不能再做傻事儿了。知道么?士心哥哥和你桑哥都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你不能有事儿,不然我们都会很难过很难过。”士心坐在g边很温和地对金huā说。金huā躺在g上,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就想要竭力咬破一样。眼泪扑扑簌簌地从大眼睛里流出来,落在xiong前洁白的病号服上。

    “我知道活着就会有很多困难,有很多痛苦。但是我们还必须活着啊,因为我们还有亲人,还有我们很爱很爱的人,还有很爱很爱我们的人。为了那些人,我们都要很勇敢地活下去。知道么?”

    金huā只是哭。士心站起来,捧住金huā的脸,擦干了她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接着说:“死比活要艰难得多。金huā,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么?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不是还有士心哥哥么?虽然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是……”

    金huā忽然抬起头,很惊诧地望着士心。上次从秦雨嘴里她和桑德伟知道了士心病得很重,却没有料到现在士心竟然亲口说出了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样的话。她不敢哭了,望着士心,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士心本想劝慰金huā,没想到说到生死,竟然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自己一直埋藏在心底,就连自己的父母家人和雨也都还不知道的秘密。他有点儿后悔,但是已经说出来了,他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于是接着说:“金huā,听着。士心哥哥最多还只能活一年,而且这一年里我随时都可能死去。所以,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很坚强地面对,你要活着,因为你还要照顾我。在北京我没有什么朋友,只有阿桑,你和雨。你们都要好好地活着,都要在我需要的时候照顾我。知道么?”

    金huā不会知道。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乡下nv孩子,她也许还不明白什么是生死,但她相信士心。所以她不哭了,她觉得很心疼,她几乎就在那个瞬间作了一个决定,要好好活着,要照顾士心。

    “你都要死了,你还把你的血给我?”她忽然想起了士心给自己输血的事情。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糊糊看见不远处躺着士心,他的血管里的血正一点一点流出来注入她身体里。她明白,那是士心在用自己的鲜血挽救她的生命。

    士心没有回答,拍拍金huā的头,说:“所以你才要更加心疼自己,不能让我的血白白làng费了。知道么?”

    金huā依然不知道,但是她努力地点了点头。她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天。他说的话她一定要听。

    金huā忽然从g上坐起来,紧紧抱住了士心。

    “哥哥!”她叫出这一声的时候,眼泪滚滚落下。士心感觉到金huā的眼泪落在自己背上,他任由金huā抱着自己,用手轻轻拍打着金huā的背。这一刻,士心想起了亲人,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他的眼睛也sh润了。他深深爱着身边每一个善良的人,因为他深深爱着平凡的人生和日子。

    桑德伟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医院去看金huā。他收到士心给他的传呼就返回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医院,看到那个自己平常看见了就心烦的丫头金huā。当他看到士心发过来的“金huā病重,速归”的消息之后,心里忽然对士心有了一种埋怨,他觉得像士心那样一个细心的人没有道理照顾不好金huā,居然让她重病住院了。到病g前面的时候,他忽然就咧开嘴巴笑了,因为金huā正静静地躺在g上,士心正坐在她身边一片一片往她嘴巴里喂橘子。

    金huā洁净秀丽的脸上挂着一种孩子一样的幸福,甜美地笑着,嘴巴一动一动地嚼着橘子。士心每递过来一片,她就乖巧地张开嘴巴把橘子吃进嘴巴里,然后脸上dàng漾起那种幸福而满足的微笑。

    这丫头虽然来自西北农村,脸蛋上却没有一点点红血丝,皮肤白皙,妩媚可爱。

    桑德伟看见金huā的那个瞬间只想冲过去抱住她,把她抱得紧紧的,痛痛快快地哭出声来。就在重逢的那一个瞬间,他放心了,也就明白了,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喜欢上了农村姑娘金huā。

    “我喜欢上了一个乡村妹子?”他心里暗暗地问自己,然后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觉得自己知道下一篇小说该写什么了。

    “没事儿就好。”他说着,给了士心一拳,“如果金huā有什么闪失,看我不捏死你!”

    士心接了这一拳,默默地什么话都没有说,咳嗽了两声。金huā抬起缠着纱布的手,一巴掌打了过去:“干什么啊?士心哥哥不舒服,你还打他?”

    “就剩下半条命了,还这么凶巴巴的,真是没文化,胆子大啊德伟躲开了金huā的拳头。忽然看见金huā不笑了,嘴巴一撇,眼泪很自由地流了下来。

    “你出去!”士心懊恼地推了桑德伟一把,把他推出了病房,自己也跟着出了病房。

    “听着,收一收你的xg子,别胡说八道。金huā没有生病,她是自杀。”他说。

    桑德伟感到身子一凉,立刻就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

    “金huā被雇她的人强jiā心说,用力一拳打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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