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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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年的生病生涯,让他过着从家到医院两点一线的生活,或者说,他根本谈不上拥有生活。

    除了家人,他没有朋友。认识的人仅限于自家亲戚还有医院的医生护士。

    奶奶留下的老房让他们不至于流离失所,父亲拼了命的做着三份兼职,四十几岁的人活像六十多的小老头。母亲全职照顾生病的他和正在上学的弟弟,每天都疲惫不堪。

    家里桌上常年不见荤腥,偶尔吃一次肉都得过年过节,平常多数一碗薄粥,一碟咸菜,一块硬得咬不到的饼子。

    他身体不好,全家人都让着他,有丁点好吃的,都往他碗里夹,连弟弟都不跟他争抢。

    多少次,做完手术,为了省点住院费,他在伤口还钻心的疼的时候,就停了止疼药,执意要求回家;

    多少次,他在半夜难受得睡不着的时候,听到并不隔音的老房子旁边父母的卧室里传出来他们惆怅的对话,发愁下一笔医药费的出处,发愁一家人的生计;

    多少次,他看着父亲累到到家倒头就睡,睡不了两个小时就得起来去上班,点灯熬油似的,像个陀螺连轴转,心疼的话无法当着沉默的父亲说出口;

    多少次,他想放弃,只要他死了,他们只养着一个听话的弟弟,支付学费总比无底洞的医药费要少得多;

    可是他舍不得。

    并不是他对痛苦的活着有多少热爱,而是他们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父亲累得像狗一样,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是到该给他花钱买药的时候,掏钱特别痛快。

    母亲照顾着家里大大小小,还尽量抽出空闲去给别人家做保洁,就这一天几十块的零工收入,一双手在洗洁精水里泡得褪皮,回家带着一块成色不太新鲜的熟食,笑着让他吃下去。

    就连比他小的弟弟,都有着远比同龄人成熟的灵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真是一点都不假。在最爱与人攀比的年纪,常年穿着一身并不算合身的校服,袖口磨花了,补补接着穿,学校的课外活动,只要需要花钱的,他都主动不去参加,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得给我哥哥省着点,他得治病,等他治好了,我们就能一起去看大熊猫了。

    上动物园,看大熊猫,是弟弟的心愿。但一张百十块钱的票,用他的话说,够给哥哥买盒药了,太贵,等以后再去吧。在他家门口的走廊上,有个小小的角落,堆满纸壳和塑料瓶,那是弟弟顺手捡回来的破烂,存得差不多满了,就去卖一趟,三毛五毛得存着,存够十块钱,就交给妈妈贴补家用。

    可惜,没有人知道,意外与明天哪一个先来,他没能等到去看大熊猫的那天。

    像往常一样,弟弟从学校放学,回到家,匆匆趴了两口饭,便提上母亲准备好的饭盒,骑着他的破自行车,向医院方向而去。

    这条路他走了有好几年了,自从他会骑车之后,只要每一次王檀住院,他都抢着去送饭,因为这样可以让母亲在操劳之余,得以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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