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生何处不离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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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锷摇摇头:“不咱们——进城。”

    “进城?”

    韩锷的面色宁静下来他伸出中指:“去找一找这个的主人。”

    他的中指上戴着一枚银戒那戒指的内侧刻的有两个字:紫宸。韩锷道:“这是你姐姐临终前交托给我的事如果不办好我始终觉得心里不安。我只知道轮回巷的事跟这个东西大有干联所以我们要进城。”

    他提及于婕时口气里总有一种很轻很柔的味道就象他提及别的女孩:方柠、阿姝……这都是于小计从他口里听来的名字也常常这样。那味道让于小计觉得锷哥真的是……好喜欢女人喜欢那些他总傻傻的以为还没有完全为尘俗污渍垢染尽的女人。这种喜欢里有一种年轻男子好傻好傻的念头可……于小计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只要再稍微晚一点点他们可能就要进不了城门了。于小计听着店外不远处城门口关门的声音。韩锷在灯下却掏出一幅丝绢来那还是那日他在轮回巷里余家旧宅的小楼上得的。绢很旧了但丝质很好。但再怎么好总是陈丝如乱草。这些日子里忙忙乱乱心绪不静以至韩锷一直还没有拿出来细看。帕上的墨迹很枯瘠只有两行字要仔细辨别才能认得出了:

    储嗣祸、灭门至

    轮回巷、不可恃!

    这还是韩锷头一次得空细看那帕上的字只见他面色一变。他早怀疑轮回巷的一场血案与朝内宫中牵连至深这帕上的警语无疑又一次印证了他的猜测。他抬头闭目想了会儿:余皇后余国丈紫宸于自望五监九寺甚或牵扯进来的方柠与她出身所自的城南姓……加上这帕上的一句“储嗣变、灭门至”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一门血案分明已牵扯到当今大内的深宫之争!原来轮回巷惨遭灭门前曾得到过紫宸中一人的示警可那人即名列紫宸又怎会为人斩下一支手腕?能斩下他手腕的人又是什么人?

    韩锷在心里一一盘算着当世高手他伸指轻弹着榻边床角第一次在想起于婕时心底冒出了一点寒气——这个女子不惜身死却到底要把自己拖到个多深的泥潭里?他心思其实颇为细密一皱眉忽问道:“小计你和你姐姐到底是姓于还是姓余?你们是不是轮回巷里余国丈的遗属?”

    如果不是兹事体大他也不愿意这么追问小计。只听于小计嗫嚅道:“是姓余人禾余。我听姐姐说当年余家的一个远亲、就是那个于自望做了叛徒。自他叛门后害了全家人他就改姓于了。姐姐特别恨他说只要一日不报了这满门之仇我们姐弟就也要一日跟着于自望姓这个于姓下去以自为折辱永不熄那报仇之志。”

    他的口气里对于那上代的大仇似虽经于婕日日贯输倒不似她来得那么深。可能也是出于他天性乐天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不爱多为无益之烦恼。韩锷看了他一眼微一沉思追问道:“据你姐姐说——还包括我自己听来的——十六年前轮回巷就已满门皆灭没剩下一个成年人。你姐姐好说她总有十**岁吧可能是一个漏网遗孤可你今年未满十四十六年前你根本不存在十六年后余家又没有人了你又怎么会是余家的遗孤呢?如果你是那你的父母又是谁?于婕是你的亲姐姐吗?”

    小计被他问得也是一愣:是呀!这么多年他年年都要听到姐姐跟他讲一次灭门大仇都习以为常了但这一关节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只见他一时不由难得的陷入深思:余门如果早在十六年前就已满门皆灭为什么十四岁的自己还算余家遗孤呢?如果姐姐说得是真的——她是说余家老幼除了她逃出来再没有人逃出来那自己又从何来呢?一时不由只见他额头上冷汗一层层地浸了出来——“我是谁?那么、我又是谁呢?”

    他心里惶惑口里不由便念出声来:“那我又是谁呢?”

    韩锷见他这样心里不由一阵懊悔轻轻拉过他来拍拍他肩膀道:“你别乱想了多思无益不管你是谁你都还是我的小弟。”

    于小计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他幼乏亲人洛阳城里说是有个舅舅其实天知道那是他什么舅舅不过是姐姐硬塞给他的一个舅舅罢了。他老早老早就觉得自己的出身来历一片虚幻除了姐姐给他一次次描述过的那场血案——那血案讲多了也仿佛只是别人的故事了——其余一切空茫一无所依。如今连那个姐姐似乎也不可靠了那么自己到底是谁呢?

    他的手轻轻拉住了韩锷的衣角用指肚细细地摸索着那衣上的布纹。韩锷的衣裳已很旧了又有一点脏有一种说不出的绵软旧软得让人只觉熟稔——似乎他要这么摸摸才能感到这人世里毕竟还有一个锷哥是跟他有关联的也还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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