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露桃涂颊依苔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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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灵的略黑的皮肤上一张唇倒红得鲜艳欲滴。那份红倒象山里长得野果儿黑莓了被黑透透的底色映着那黑反倒似成全了那份红一般——要没有它倒没什么能压得住那么妖艳明媚的一份灿烂了。

    那女孩子的牙齿甚是整齐她似乎也得意着自己个儿的牙齿没事儿就在那儿呲着嘴笑。这时见韩锷望来她有些羞却并不躲反把一双眼睛大大地向韩锷脸上盯去似在品鉴他的相貌一般。倒是把韩锷闹得脸上一红忙忙回头心里道: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被人看过呢。他这么想着脸更红了埋头茶碗却在那粗瓷大碗的苦茶里也略略喝出了一丝甜饴之意。

    没想身后却声音忽起只听那女孩子唱了起来:

    大红(嘛)桌子的柳牙(了)子/油漆是谁油(呀)下的/你

    是个少年的唱把式/脸红却是为(呀)哪般子……

    她声音低低柔柔分明是个惯会唱山歌的惯家。但声音并不细致偶尔还有破声并不似城里歌声的一意求好。可那声音却因为偶有破声反增了魅感说不出的摇心荡耳。韩锷听得那歌明明是唱给自己的不由脸上更红。旁边几个老儿已大声叫起好来。一个老者见他并不接腔又见他衣着打扮不由笑接道:

    这客人伢分明是个外乡的/乘鞍那个跨马俊俊的……

    他开口也是唱分明要拿韩锷取笑。小计冲韩锷挤眉弄眼恨得韩锷恨不能马上走开找个背人处好好把他打上一顿。这时却听外面有个又破又老的喉咙喊道:“夭夭夭夭你个小浪蹄子又跑哪儿去浪汉子了?”

    那声音尚远一声声传来却是越来越近了。那外面人叫得分明就是那小姑娘但那小姑娘并不回声只牙齿咬着嘴唇低着声道:“夭夭跟人浪汉去了的骑着马儿坐着船跑到三千里外去了的。”

    韩锷一愣却见外面忽蹒跚地走进一个人来那人腿上似有风湿脚步趔趄两腿罗圈似骑惯了马的一个老戌卒面目也极油腻。

    一进了这个棚子见着那小姑娘他脸上神色就大喜似拣了个珍宝般似口里却骂道:“小疯娘儿没事就出来浪汉。你不是吵着闹着要来浪山场吗?怎么来了又不上去反一个人背着我难不成想偷人去?”

    他嘴里不干不净伸手就向那姑娘拉去。那女孩子满心不愿却也不挣由他一步步拖到棚外面去了。

    韩锷正吃不准那老头跟她是什么关系——要说是父女两个人情形却又不象就是叔执长辈也没有这么没规矩的。却见那女孩子出了门趁那老头不注意回冲自己嫣然一笑那一笑就似唇边一朵黑莓熟透了绽了一个口儿露出苦甜苦甜的汁液够人咂吧上一阵的。

    韩锷面上一愣心头却一阵迷茫只见那女孩儿已被那老人连拖带拽地拉着走远了去。这边小计却大是好奇已忍不住向在座的老人打听起那女孩儿的来历。

    旁边的人若笑若叹韩锷在旁边听他们讲——原来那女孩儿竟不是那老头的别人而是他刚买来的媳妇儿名字就叫夭夭。她出落的水灵更是方圆百里内有名的唱把式就因为家里穷又遭横祸田地不好井里都是苦水有大人害了病交不起租子才把她卖给那老戌卒吴天狠的。

    ——这“吴天狠”之名想来是个外号。小计道:“那她也来赶歌山?”却听旁边那老者叹道:“这歌山不就是她这样女孩子来赶的?她一向只赶过小歌山象麦积山这么大的大会因她家里远从没来过的。但一个女子一辈子都没赶过一次的话她只怕要一辈子的怨。吴天狠再狠也狠不过她的烈性儿只有带着她来了你没见看得她那叫一个牢实?”

    韩锷愣了愣心里猛地堵起了一块悲凉来空茫茫地万般难受——照说人生本应是因为那**而美好的但一为生民即落罗网;即有依赖就增牵扯;即生牵扯就生法度。所有的法度不过是集体图存的一样工具吧?但怎么渐渐渐渐这人世只有法度而没有“人”了呢?人是为了欲求而生存为了生存而相互依赖为了依赖而设定法度但最后为什么所有的法度仅仅成了一些人为一己私欲而抹杀别人**的工具了?而最本初最原本最单纯的欲念反而消失不见?

    韩锷抬眼向棚外看去天也高高地也青青不远的山上歌声摇动都是方圆数百里不惜路途遥远赶来的生民。他心内不快喝完了茶一言不站起来就走——而自己与方柠本欲待凭藉一剑一索上的苦修之艺以为可以风雨相呼高扬远举于这繁冗的人世法度之上以成契合以就完好。为什么为什么最后犹逃不开那尘世网罗?

    他心中郁郁小计问道:“上哪儿去?”

    韩锷一抬头:“你不是要去看花儿会吗?咱们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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