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代名家不数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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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懂。因为懂得所以更觉亲切不时请韩锷品评品评下到底哪个会输哪个会羸。韩锷偶尔盯上一眼报出那相争之人多半下面会出什么招法所猜往往中的所料输羸也大致不差。偶有料错小计就拍掌低声而笑对那人格外关注起来。

    如此这般场上鹰飞鱼跃也好过了有一小个时辰洛阳王府卷棚里的洛阳王想来眼界极高这时只觉厌倦远远的只见他打了个哈欠。韩锷一直对东西两棚格外注目虽离得远也耸耳听去只隐隐听得洛阳王道:“这么比下去却要比到什么时候?”

    韩锷心中一厌原来那洛阳王看似尊才爱士却如此淡视天下技击之士。当真眼里只有高手没有凡夫俗子了。他的心里不觉对那洛阳王生出一点鄙薄之意。

    只见那站于棚边的区迅便露齿一笑低声道了句:“是时候了。”说着手一挥却见他身边早有一人离众而出正好赶在一场之罢。他一跃上场报了个名冷声道:“难道耸动天下的龙华会前来赴会的尽是这等角色?张某虽不敢有夺魁之心但与真正好手们清清道省一省时候吧。”

    他口气甚为托大众人向他立处望去只见他瓦青的一张脸身材甚是魁伟一双大手大脚站在那里不丁不八极有气势。因他说得狂傲场中那先一场的胜者不由面皮就变了些颜色。底下已有人轻“呀”道:“啊‘五道神’张采富也来了。这厮却不是好相与。”场上司仪一只手掌已划空而下。韩锷听得那人报出的字号不由也把眼向场中略为关注地看去。只见那先一场的胜者使的是祁门海洪拳他已连胜两场出手虎虎带风端的是个名武师。

    只见他一招“双抱耳”迅如霹雳左右交征直向张采富双颊边夹击而去。张采富却似乎打定主意要清场立威与洛阳王府这一派的人马扫清所有庸手纠缠双肘一提耳边一竖以一双臂硬挡硬接地挡住了那人击来的双手。韩锷脸色一变低喝了声:“好狠毒的招数。”

    他一语未落只听场中一声惨叫却是那先前胜者双臂硬击张采富双肘之下如中铁石他用的力过大反击之力也大竟至臂骨尽裂。场下已有人惊呼道:“铁布衫居然还有人能把铁布衫练到这等后制人之境!”

    刁斗上的韩锷也面色一紧情知今日之争到此才算开局!那臂断之人耐不住这剜心之痛面色惨白几乎已昏了过去。自有他的友好扶他下场。场下一时有人见那张采富自持技高出手太毒早已不忿当即便有人跃上场来。那张采富的铁布衫却非一般“横练”之术可比不只御敌兼可谋功以硬触硬借力劲。那重新跃上之人与他斗了几招得空一脚踢在他的胯骨之上却听得轻轻“咯”的一声那人腿骨竟然又已被震断。

    场内之人一时倒有大半恼那张采富过于狂傲接连有人跃上但不是伤臂就是伤足。张采富这一路功夫竟是遇强挫强力越大受损越大。余小计在刁斗上看得也颜面变色只是连连咋舌口里直问道:“锷哥就没人胜得了他吗?”

    因接连有人挫败且都身受重伤场面一时静了下来。刚才张采富已连胜不只三场但他分明余力未竟加上那边洛阳王的人也有所示意司仪竟似忘了令他下场暂歇。那张采富也象全不在意洛阳王府的卷棚里的人这时似乎才人人都上心起来他们分明料到接下来必有恶斗。

    韩锷面色沉郁只低低道:“未见得。真正的好戏才开锣呢。”只见那张采富冷冷地在校场内转了一小圈:“怎么还有没有人要上场?”

    他问了一声没有人答问到第二声时还没有直到第三声问罢才有人冷冷一喝:“我来斗你!”接着只见校场东边上一道人影劲捷跃起只听那人冷冷道:“洛阳瞿立来此领教。”

    只见那人身影修长面貌英俊。小计低呼了一声韩锷疑惑地望向他只听小计低声道:“这个人我认得。他祖父是洛阳城中城南姓韦氏的家将他因长得漂亮在洛阳城中大大有名人称‘俊剑’瞿立。他脾气极好有个兄弟现还在韦府做护卫统领的。他兄弟就是韦家一等一的护卫高手。”

    韩锷眉毛一蹙——果然开始了。他早料定今日之争多半是洛阳王与城南姓的对面之搏看来果然不错。小计却笑了下低声道:“锷哥那人却要比你俊上一些。”

    韩锷横了他一眼小计只道他马上要批自己轻薄没想韩锷口里却恶声恶气道:“那有什么我只要比你俊一点就满意了。”

    余小计呲牙一笑正待开口场中已生变化——那瞿立号称“俊剑”一上来果然风姿英朗。只见他抱拳一揖躬身时就已掣剑身影一直时剑已出锋这一连窜的施礼拨剑只见得风姿秀拨场下人已雷动了一声:“好”。

    只见他的剑身上花纹典丽一看就知是累世用剑的名家家传之宝。那张采富见他上场已收起狂放之色青脸一沉黑压压地直似结起了一层寒冰。那瞿立道了一声:“张兄领教了!”话声未竟他已一剑刺出。他剑意连绵不绝一招招间竟全无断点出手又快只见场中剑风肃肃几十剑使下来还宛出只是一剑。场中又已雷动了一声“好!“

    韩锷的脸色却不由越来越是严肃低声对余小计道:“小计你看好了。这人剑道之术几已臻至极致。他只怕是善书之人。我尝听师傅说洛阳城中本有瞿门一门剑法脱胎自十字剑路却别出机杼有卫夫人‘笔阵图’之妙。他这一下数十剑只如一剑中间剑意不断那却是已达王献之中秋贴‘一笔书’之境了。之所以号称‘一笔书’是因为字与字间意脉不断俱为连笔。你见他剑路转折分毫不爽上招下招之间衔接无迹。他这一抬剑的‘逆笔坡’接下来的‘斗帖’由捺及按中间连接无缝。这样的剑法可不是轻易可以修至的。达到规矩严整毫无错差之自信之境才可为之。城南姓中果然不乏高手。”

    小计这时却已大半听不见他的话了。他全心投入场中只见那瞿立剑势使来沛然酣畅大是好看又加上风姿韶秀赏心悦目又算他同乡心里就只望他胜。

    但那张采富岂是好羸的?他们这一斗时间却长了。张采富自知以“铁布衫”之术已万难挡得他如此快捷一剑双手间早已从袖中掣出了两根铁棒。他那棒势却来得怪并不前伸反倒掣向肘后。有此双棒他双臂间竟似多了一对护肘劈接抵档一下下挡开那瞿立的攻式。场中只听得一片“叮叮”之声。张采富面上黑气大盛让小计远远看着也心生怕意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韩锷的衣袖。韩锷感觉出他心意知他有同乡之谊又对那瞿立观感好一些轻轻拍拍他的头笑道:“你放心不管怎么说这一场那瞿立必胜。你这漂亮老乡还是很有些真本事的。”

    他一语说罢心里忽然微微一动:小计因为那瞿立是洛阳人对他风姿也有好感情愿他胜还有情可依自己为什么深心里似乎也盼瞿立他能羸?虽明知就是这一场胜了也不是终局。他心中一乱:韩锷呀韩锷原来你还是记挂着……方柠……

    校场中瞿立的剑势却越来越快满场人忽然“啊”了一声只见瞿立一剑斩下张采富伸臂以肘上铁棒一挡那瞿立已测知他的招路手间微微一转剑下已差了数分之距。只见张采富面色一变就在他这一斩之下张采富一支右臂竟被他快剑自肘斩断。那瞿立当此高手之搏剑势一难收当即面色一变似颇有兔死狐悲之意。那张采富却惨笑一声更不多言拾起那支断肘惨笑道:“你胜了。”

    瞿立收剑道:“张兄小弟……”

    他一语未完却听张采富冷声道:“少猫哭耗子你胜得这一场下一场还未知究竟呢。你我俱是给人卖命之人别的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吧?”说着他已一跃而下。

    那张采富也当真硬扎竟不要人扶遥遥冲西卷棚一恭似拜别那洛阳王握着那截断臂起身便纵跃而去。校场的地上血迹斑斑。因那突溅之血把这场隆盛热闹的“龙华会”也染上了丝惨厉之气。大家至此时似才从一场繁华梦中惊醒。惊觉原来所有的荣华富贵那都是要——流血的。

    瞿立面色苍白冲台下拱了拱手静待下一人上场。

    那张采富虽一上场就狂傲让众人诸般看不惯又连伤数人可他这一下重创远去却似乎也让场中人情绪大恶。韩锷遥遥地在刁斗上看着场上那瞿立风姿英飒的身影心里并不代他欣幸却涌起了一丝可怜。那可怜里又有一份自伤在——彼此都是一样的习技少年习得屠龙之术这世上其实又有何真龙可屠?不过杀鸡骇狗场中搏命为那些掌握着更多生存资源的贵人们苦斗相争罢了。

    余小计却垂下眼来似不忍再看。那边区迅却面色不动只微微一笑韩锷见他遥遥的与旁人吩吩了声什么但距离太远他的声音又轻听不到。却听小计低声道:“锷哥那区迅说:先耗耗他的飙劲。”

    韩锷一愣自己都听不到小计怎么听得的?

    小计知他锷哥的疑惑轻声道:“我会读唇语之术。”韩锷这时才想起他出身大凉山一脉大凉山一脉诸多异能当下也不为异了。

    他点点头却见小计极担心地看着场上的瞿立。校场边洛阳王一派来争这鳌头之位的似乎大半聚集在区迅身边攒居而坐声势极盛。却看不出城南姓中人聚坐之所也更显得立于校场之上的瞿立身影万般孤单。

    韩锷也有所觉心里低低一叹看来城南姓虽家世清华但水至清则无鱼近来可真是支脉凋零了。今日之局只怕定要落得个……

    富贵荣华不久长——这一句话人人会说吧?盛久必衰也是人人皆知的一个大道理。随便说说似乎也无甚干联甚或觉得那起码是公平的。但这么眼见着一个家族的衰落倾颓眼见着自己所依恋的最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被人‘碎分张尸骨肉肌肤’那种感觉想来也相当惨痛。——方柠却是何等感想?难怪她以一女子之身也要奋力而起试扶大厦于将倾了。

    韩锷忽觉:他真的开始有点理解方柠了。

    区迅身边的人中果然有人上场搦战。韩锷一望之下只见那人五短身材面目红润听得报了个名字叫潭步已知是江西潭家的精擅内家掌法的高手心里已明那区迅是保存实力欲以车轮战法先拖垮对手。瞿立这次与潭步的一战却耗费不下近千招虽最后得胜但面上已有冷汗滴出。他因还略加收手不肯再轻易伤人所以胜得犹其不易。韩锷这么远远地见他独当巨难心里不知怎么略起了一份知己之感。——洛阳王今日之谋果然阴辣他们仆射堂先暗杀洛阳九门提点后倡议此“龙华会”最后又明显地故意请以杜仲为主考——那样城南姓中杜家的势力交好只怕就不好在这龙华会中露面了否则官面上绝对说不过去而韦家中人家道又更远落于杜府分明就是要全力谋夺洛阳九门提点之职到时位置到手关门闭锁那城南姓中之人只怕真的只剩个“人为刀偷我为鱼肉”了。

    这场即败区迅一方又派上的人居然也姓区。那人小计却认得只听他道:“锷哥那人是区迅堂弟。”

    韩锷却从那人招法路数中看出这是个险争近搏的好手。此战必短但必极凶恶最耗心神。这一场战罢瞿立就算会羸只怕也心神大耗一日之内断无力再凝神面对真正高手对搏之局了。

    ——依余姑姑所说那城南姓中今日推出欲夺一胜的应是“断纹”武鹫。瞿立必身负与他清场之责。但洛阳王府中人人材藉藉这个场可有那么好清的吗?就是拖只怕也要拖死他了。

    场中之斗果然是近身搏杀看得一众人等大气也无暇喘上一声。连韩锷也看得神专志凝。但场面收结得却快最后只听那姓区的一声痛哼瞿立面色苍白说了声:“承让”那姓区的便负伤退下。瞿立站在校场之上天上日已西薄但那灿灿金光也掩不住他脸上的苍白之色想来这一战的凶恶已大耗他精神气力他一拱手正待道:“下面哪位上场?”

    犹未开言洛阳王府中已又有一人跃到场上。韩锷见那人上场之势面色不由就一变。小计也感到了他的紧张急声道:“锷哥瞿立可是有险?”

    韩锷干巴巴道:“若是平时瞿立只怕胜机还有但现在……”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场下却忽有一人叫道:“不妥!”

    韩锷闻声已愕只听那人道:“瞿兄已连胜三场照理该当小歇。主考此时只怕不好让他连斗数阵的吧?”

    满场旁人见突然又有人冒出来不由齐齐看向他。只见那人一身青衣劲装打扮面色苍黄眉目清楚洛阳王府中有几人就微微一笑。韩锷心里也一紧身边余小计也低“呀”了一声叫了出来:“啊是杜方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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