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娘湖上月应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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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已等着。赵卓手一挥小计已被他掷出被那边胆卫接个正着。余小计还不及说话人已被一个胆卫拉到马上向南疾驰他回头一看却见赵卓重伤之下忽有一道刃芒飞起赵卓的头已飞了出来。

    东市之外光线本就已很暗那头溅着血飞向暗处赵卓的眼却还怒睁着看着小计奔跑的方向——他是死士他们可以刺杀小计但他死也不会让敌人得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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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玉传令派出的人赶到太平坊漠上玫的住处时突然现这里情形不对!

    那是一个花园不大的花园可园中此时枝叶凌乱分明藏得有人。——他们连这里都知道了?韩帅知小计思子台有警就要请漠上玫出马以助一臂之力。报信的人在连城骑呆过知道那个女匪的实力。他知道自己要传的信极重要才待开口示警同时也扑向那个还点着灯的房间这时脖子忽被一根绞索套住。那龙城卫兵士拚力挣扎可口里开不出一点声音来他听着自己的气息越来越短他的使命未完他不甘他不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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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上门外平康与宣阳两坊间的街道却远不如东市的热闹反而阗寂无人显出一点黑暗——今日长安城的热闹都集在宫中与东西二市了。一匹骓马忽驰入这条街道它奔行甚快。这里离思子台已经不远。

    这条街太黑了。那骓马才驰过一个大宅后门边门匾后突冒出了一个人影来那人手中双刃俱黑——这才是今夜真正铁打铁的硬悍之局这一场伏杀已埋伏好久要刺杀的人就是如今名扬漠上驰誉两都的韩锷。伏击的人是“双刃”韦铤。他情知韩锷盛名之下断非虚致。但他今日不是当面对搏而是伏杀。他的双刃俱用墨色涂过在如此黑暗的街道上黑漆难辨。而且双刃内劲一正一反交相抵消他这一击可是无声的。

    他与韩锷当日曾在含光门口一见。那日他们不惜扮做吴必正的仆从——六个高手:商山四皓卜应与他。那一见的暗争让他至今回想起来都觉闷气:居然让他跑了!可今日的暗袭他必须得手。否则他“双刃伏击百无一漏”之名还如何叫得下去?

    可马上之人似全无警觉。越是这样韦铤的心中越是警惕。就在他双刃已及马臀马上人却不觉之际空中忽暴起了一道银光。那银光似突然炸在街心突兀而起——卜应本应在街边檐上他的刀光怎么会在街心突然亮开?韦铤与卜应齐名二十余年与他同在东宫供奉也近二十年但他也还是摸不清卜应的刀会在何时出现——“不测刀”果然不测!

    可更让他不测的事却在后面。他只见一颗人头飞起还未辨出是谁已一击倒退然后才看清马上的人人头已失马儿却还在前奔一路洒出了一道血水。卜应似乎也惊呆了——他没有可能这么轻易得手。他与韦铤互视一眼呆了一呆突然面上变色:“那不是韩锷!绝不会是韩锷!”

    ——那么韩锷在哪儿韩锷现在在哪儿?思子台边余小计此时却也在心头叫着:“锷哥在哪儿锷哥你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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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锷此时却还在宫中。

    他一听到消息吩咐完连玉之后身影连闪摆脱了所有人的注意。然后藉着暗影他身形反向北折就奔向了长乐殿。

    ——今日之局敌手即已算定他们当然也会算到了自己。小计一刻在自己身边他们一刻就不会动手。但他与小计此刻即已分开想再会合想来只怕就不那么容易了。仅仅宫墙之外他们一定已准备好了自己的到来——那一定、是一场围袭。虽说自己不见得怕但是只要一有延挨小计这次只怕就真的身陷不测。

    他想起当日含光门中见过的那六个人的脸心里一阵惊悚:那六人俱是高手如果当他们联手之围袭自己只怕一时间就万难冲出。所以他的选择反而是长乐殿。

    韩锷忽然定了定心神此时他已身在玉娘湖边。所谓玉娘湖其实只是一个潭距长乐殿不远只隔了一个宫院。玉娘湖边绿柳扶疏。韩锷长吸了一口气他要藉这一口气的时间自定心神——东宫太子身边他料不定有多少人守护。而且不到万不得己他也不能撕破这脸。可这口气一吸他只觉不好肋下隐隐做痛心头反而更乱。当日初听父亲死讯时他就大哀伤身知道已损及自己炼气的根本所在。其后他藉着堂堂一怒剑废艾可于怡王府以为已压服住了这股损达根基的伤势。可此时一口气吸罢他才感觉自己气息运行已颇多阻碍!

    他心头悚然一惊这一身修为就是他所持的立身之根本。可是——他心中忽惨痛地想到:他早以为自己已淡忘老父了可父亲的死还是给了他这二十多年来最沉痛的一击!可这种沉痛又无可诉说。

    自入长安以来朝政牵绊到处掣肘他的修习就时断时续自己也觉身上锐气似乎已丧失大半——他已不再是当日默默无闻可以拨剑一击披刺八荒的少年。——倘来轩冕倘来轩冕人人都看到他扶摇直上的荣光却没注意到在官居二品、声名一时无两的那一刻他仗以处身立世锐意图存的那一股锐气修为却几乎大半溃散。韩锷心头其实早已警醒但不是他不甘苦修耽于富贵实是身边局势已自然地扰乱了他的修为。

    目前他在长安所处之局确实也让他左右为难。在东宫与仆射堂的交争中他初来乍到本来势力极弱也最弱。但那个本还平衡的天平上他的突然到来却给那平衡之局增加了变数。这个局势似乎已摆明他袒左则左胜袒右则右胜。——偏偏这又远非他当日远居西域十五城时所面对之局:与羌戎之战你死我活是一个明白的选择;可这朝政之争手心手背哪一种杀戳都是他无力付出也不忍担负的。东宫当政仆射堂陈希载手下的那个文官系统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而如东宫一倒天下会不会乱不说别的只怕方柠一家也会立遭不测。他们这些人又各掌兵权这实是一个危局。虽说这些人所为一向为韩锷所不喜但他知道这就是人世。他无力造就一个清明的新的人世那他就无权毁掉那个陈腐苟生的旧的规则。那个规则中有多少人就是那么苟且而认真的活着。

    师傅当年说他为人专凝至虑却非宗师之象: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他欲独振阳刚之气于真气中独修少阳一脉虽由此得有小成却也成了他最大的隐患。一旦身处乱局心有旁鹜难免就真气涣散。而这朝政之局却是要阴阳交混有泱泱之气者才可为之的——因为你要荣忍阴谋与污垢。他在长安越久越觉得这里阴气之重已非他可负担。修为修为本就存乎方寸之间。一入长安之后他看似镇定实则方寸已乱自己都觉虽长庚依旧在手却已远非当日的长庚了。

    而半月之前的父死在他心中更是惨痛一击。那一刻他的心里真的空了他不再知道自己为何而修为为何而生——这生又是为何呢?他才明白以前种种俱是反抗。可反抗的目标一旦失去生的、前进的动力又何在?韩锷指尖颤他为救小计如真的伤了东宫一脉就是救出小计平衡一旦打破却不知会是何等血流成河的局面?东宫与仆射堂俱都没错即然他们活在这个人世的法则之内错的似乎反是那错入长安的自己和小计了。种种结局无非是血哪怕真如余婕所愿:有自己扶持小计登基得继大统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血。韩锷心中气血涌动一时似都难于控制。他低叫了一声身子一涌直投入那玉娘湖整个身子浸入好久好久都没浮起——他要藉那水之清凉虑去杂念。毕竟小计他是要救的一定要救的!

    就在他的头重新露出水面之际耳中忽听到一缕箫声。那箫声低回委婉冰凉通透。他向水边一望只见湖边不远绿柳成阴处却有一个人修长而立倚着一根柳树在低低地吹着箫。那人的身形只见背面却给韩锷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他似乎认得那人因为那种风神本是难忘的。

    那人身边的人却更让韩锷吃了一惊只见那是一个女子她的面貌说不出的丑怪似曾被烧毁过般——是那日芝兰院中曾助自己脱阵的那个女子!韩锷心中讶然但他此时心中急切已不及细想疾向长乐殿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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