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若教解语应倾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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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是矮是胖是瘦。我们都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那龙湫大阵与十诧图那时密布左右我们挪动一步也难却似都挡不住他一般。他直入阵内恍如一线地就上了荒台手里扯着一块布幕遮住了全身身形。我们就见到那布幕一罩就罩住了才从姚兄弟尸身下钻出的小计也罩住了商山四皓。然后布幕一阵抖动那该是他与四皓交互出手的一搏——只有一招我就见到四皓腾空而退那个人似乎也受了伤因为荒台上有血迹。但以我所见四皓受伤似较他犹重!他携起小计就退他退时我们几乎所有人都出了手无论龙门异还是东宫中的人还是乌将军甚或卜应与韦铤最后一个截向他的是漠上玫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友是敌。但我们联手之下居然都没拦住他只伤了他几处。这时他已飞要出园外了……”

    他顿了一顿一指阁外:“……这时杜香山就赶到了他在墙上一冒头见到那人携了人想走他当即出手。他们两人就硬碰了一招。那一招后杜香山就落地吐了口血。他好象也没弄清被掠走的是谁当时就大叫:“东宫与龙门异都快住手!”就在他喊话的那一刻那个人就已消失不见。我还在听到杜香山大叫道:‘太子已为人所控今日杀局暂收!’我们听了这才猜知韩帅是去了哪里。但、小计已不见了。”

    韩锷额上浸出了一层冷汗——他几乎杀了小计了!他胁迫东宫原来可能还是慢了小小一步!可那一步就是性命!

    但小计居然被掠?在场人现在也不知道掠走小计的是谁更不知是掠走还是救走是好意还是恶意。他沉吟了一下:“那人是俞九阙吗?”

    ——如此身手除了俞九阙还有谁能做到?就是韩锷自己也不知是否做得到。阁内一时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似的。赵无量细想了下终于摇了摇头。

    韩锷更增迷惑但他已不再追问只听他问:“事后盘点咱们伤损几人?”他的声音一瞬间转得闷闷的。赵常量一垂头:“龙城卫死了十七个而我们胆卫兄弟现在除了乌将军也只剩七个了。”

    韩锷目中寒芒一现赵常量一抬眼只见韩帅那双细细的眼中晶晶莹莹。他知道他不会流泪因为这还是在东宫之中。赵常量唇角一抿露出坚决之色他在用无声的表情告诉韩锷:他们十二胆卫本就是死士!那是他们的职责……但这是东宫之中他们不会就此做任何交谈。韩锷关心地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先回宅。自己却留在东宫暖阁中。因为、他无法断定那出手之人是不是也就是东宫的秘密高手用此来破自己劫掠太子之局的。何况要找小计以他的人手大是不够不如胁迫东宫就是不是他们的人掠走的也要他们交出人来!

    可一连三日过去了都还全无音信。韩锷的心中只觉忧恐交缠腾腾如沸所以他才会藉着看地图以自定心神。东宫的杜香山这两天已进来跟他费了无数口舌但他都淡淡地把他逐出。可是每到夜来到那个太子在惊惧得已习惯了后、入了睡梦后韩锷还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他感到恐惧这是他第一次真的感到恐惧:如果小计真的遭遇不测……那他在这人世最牵挂的一点就全断了那是一个他无法承负的空。这一次的感觉韩锷有如又一次回到了五岁:荒凉凉的长安外面覆压着一切的淡白的冬淡得这人间一切都空茫了;好乱好乱的坟头坟中的人肢体已冷黄泉永隔他再也握不住她的手;他心里撕心裂肺地怕那是怕不是痛那是一种被所有的一切都抛下的感觉……他只没想到这种感受这一生还会重经……

    他勉强自己闭上双眼他不能睡着但要休息。但一闭眼空中似乎就晃动着一支无助的手然后一点血色冒出。那一只手却宛如自己的当初——小计已经长大了可他的印象中那伸出的手还是刚认识时他一个十三四岁孩子样的细弱的手。

    ※※※

    东宫太子年近四十名叫贽华。他人有些虚胖这些天一直呆在东暖阁之中难免常常出汗。从第三天起他就试图开始跟韩锷交谈——他现韩锷并不真的是一个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也并非真的就无喜无怒只是他的喜怒都深藏潜隐着。只听太子贽华嗟叹道:“韩……兄你真的把我看得那么十恶不赦吗?”

    韩锷看了他一眼为他口中“韩兄”这两个字。只听他接着道:“难道我跟仆射堂之间之争也都是我的过错?韩兄难道不觉得朝政已经坏到几乎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的父皇他其实不理朝政久矣。朝中百官各贪安逸各谋私欲。陈希载以下整个文官之臃肿无能已到不可思议之地。我每每欲有变革却遭到阻力极多。”他恨恨地站起身:“近十年来他们甚至已展到要谋图废立太子的地步——难道仆射堂一朝得势就是韩兄所愿吗?不说别的韩兄于西北一剑开荒力挫羌戎之势也一直是我在朝中支撑。仆射堂中人却一直在为韩兄徒增添掣肘。”

    韩锷静静地望着这个太子他知道他当上这个太子怕已有三十余年了。权势就在他身边但一直不是能很牢地把握住倒是危难频频出现他过得想来也不如意。因为正当年轻他是不是也试图锐意进取过?就是现在他也未尝没有整顿天下之志吧?可是他的这番整顿是以血为代价的。只听太子贽华叹道:“其实好多事我也是不得已。权势权势那是从权之势。就他们说胖就是富贵的一个象征但……我拿自己慢慢胖起来的身子没办法……”他擦了一把汗:“……也拿身边慢慢臃肿起来的势力没有办法。好多事我都是被迫被推着做的。你也曾位居统帅之位我的话想来你能够明白。”

    韩锷没有说话。太子贽华却接着絮絮道:“韩兄我知道你迅捷敏锐放之江海也能一振一己面貌如果立朝也可为天下助。其实我倒庆幸有这个机会与韩兄你朝夕相对。如果韩兄能助我去除祸患顺利登基你我君臣二人未尝不可一开盛世之基业。”

    他的面上慢慢放出光彩来。今日已是他与韩锷相处的第七日他其实是一个很会观察并了解他人的人“咱们就不说什么富贵……我知韩兄所求断非为此。但难道我们现在并力图强与民更始不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吗?”

    韩锷依旧没有说话。太子贽华也闷了下来过了许久韩锷却见他呆呆的眼一直盯着墙上的一幅碧纱只听他低声叹道:“我不比你我生下来就生在局中。其实我又何尝没为天下大局舍弃了很多很多自己的选择?”

    ——那幅纱后面是什么?怎么这几日来那太子贽华每当烦闷时就会盯着墙上那幅碧纱怔怔出神?韩锷缓步走到墙边轻轻一掀把那幅碧纱掀起。

    纱下却是一幅画画中的女子:明媚鲜妍腮如新荔鼻凝鹅脂。上面题了七个字可能正是太子贽华的手迹。那七个字却是:

    若教解语应倾国。

    韩锷怔怔地望着那画上的人与画上的字不错——如此佳人当真是“若教解语应倾国”了。可画中的人……韩锷心中隐隐一痛也隐隐明白了贽华为何常呆呆地看着那幅碧纱与他的那句话:“我又何尝没有为天下大局舍弃了很多很多自己的选择”——

    那画上的女子正是……方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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