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别与离别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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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不像样。”

    就连蒂雅玛特也罕见地以包含着感情的唾弃般的声音说道。

    火雾战士们进行情报交换、获取各种支援的设施——“外界宿”。

    在分布于世界各地的这些设施中,拥有最大影响力的一团——多雷尔之团的中枢连续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最后被歼灭,那已经是四个多月前的事了。

    与身为其主宰者的火雾战士“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共同进退,由负责组织的运营、财务以及战略部门的数人组成的幕僚团“库贝利克的交响乐”。

    紧随其后,由负责支援以欧洲为核心的世界交通的火雾战士“无穷之倾听者”皮埃特罗·蒙特贝迪率领的数十名运行管理者组成的“蒙特贝迪之航路”。

    由于这两方面的丧失而招致的混乱,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收敛,而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迹象。

    作为外界宿革命者而为世人所知的多雷尔·库贝利克,一直以来都通过让人类加入组织运营的方式来提高效率和扩大规模,但在这场混乱中,却正是这种让人类加入的管理构造本身大大地拖了组织重建的后腿。

    也就是说,包括多雷尔自身在内的“库贝利克的交响乐”这样一个让拥有强大指导力和知识的团体镇守中央,完全依靠其指导来挥效用的外界宿,在其意外陷落之后,人类和火雾战士开始互相争夺组织的主导权,结果演变成了一场权力斗争。

    由于火雾战士基本上都是在年轻时代订立契约,所以对组织运营之类的事都不太熟悉,缺乏适应性。虽说如此,但外界宿本来就是为了他们而建立的组织,没有他们的赞同,组织就无法运作。当然,光从力量上看的话,人类也的确算不上什么问题。

    与此相对的是,被招揽进组织的人类都是有能力的人,他们牢牢地掌握着组织的枢要部位。没有他们就无法运作的部署以及全权委任他们负责的部门也不少。更重要的是,拥有足以跟他们对抗的智慧和理性的人,都已经在初期的袭击中被尽数杀害了。

    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是,这场在旁观者看来是愚蠢行为,但对当事人来说却等于一切的争斗,并非起因于诸如诛杀对手、抢zhan有利组织等等恶党式的简单目的和理由。双方阵营都是以“希望把组织变得比以前更好”这个信念为基础而争斗起来的。

    按照火雾战士方的说法,就是必须以这次的事件为教训,把重心过分偏向于人类世界的外界宿改造成更富有战斗力的组织。要是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跟身分依然不明不白的敌人战斗。作为战斗者来说,这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主张。

    而人类方面则反对那些脑袋古板的火雾战士企图把外界宿恢复成过去那种低效率的体制,如果要跟强大的敌人战斗,就更需要推进改革来巩固组织的防卫体制。在理论上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主张。

    无论哪一方都有其道理,所以很难得出最后的结论。从组织起步开始就一直负责对重大事项进行裁定的多雷尔已经身亡,在如此非同寻常的情势之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如果说又出现了新的危机、然后两者团结一致抗敌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从中找到彼此间的妥协点。然而糟糕的是,那神秘的敌人自从在前段时间动了一系列的猛烈攻势之后,如今却好像销声匿迹似的不见踪影。

    就好像在等待先前施加的重伤伤口自行腐烂一样。

    不管是不是正中敌人下怀也好,结果双方还是在植根于热情的负面感情的支配下,逐渐加深了彼此间不信任的裂痕。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什么策略也不考虑就互相骂起来。

    在大约两个月前,为了对这场一不可收拾的骚动进行裁定,身为“大战”英雄之一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以临时指导者的身份被邀请过来了。

    但是这个英雄本来是中世纪时代的人,对现代的组织并不熟悉,而且她还有着因为讨厌权力斗争而进入修道院的过去经历。虽然她在战时是个能够让手下兵将团结一心的能干司令官,但对于在平时出现问题的组织进行修复和周旋的工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以前一直都把这些细致的集团运营工作全权交给她的生涯挚友——作为她左右手的两位火雾战士去处理。然而那两人都在近代的奇祸惨剧——与[革正团]之间的战斗中双双丧命。正因为这样,她才过上了跟隐居无异的生活,现在就算把她硬拉了出来推上指导者的位置,也不可能有什么有效的举措。实际上——

    “我已经打算放弃,举手投降了。”

    身为她老朋友的威尔艾米娜也收到过许多封像这样类似于哭诉的信件。

    不管怎么说,即使仅考虑目前的行动方针——

    认为先要查明袭击事件真相而四处搜集情报的人。

    倾向于讨伐敌人而擅自组织党徒四处活动的人,

    不拘泥于事件本身,打算着手重建组织的人,

    完全不合群,漫无计划地随机战斗的人……

    也是处于这么一种一盘散沙的局面。如果连站在主导全世界外界宿立场上的欧洲也是这副模样的话,那么其他地域的部署就自然不可能正常运作了。

    有关坂井悠二的处置也是如此,直到佐菲采取直接出书函的非常手段,这件事才总算传达到中枢里面去。人人都只顾着考虑眼前的事件和自己的事情,至于这一系列的外界宿袭击对整体来说有什么样的影响这类问题,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力。当然,他们作出的回应也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可言。

    现在外界宿的全体人员都忙着巩固防备力量,根本没有余力照顾到那边去。神秘敌人的袭击都集中生在欧洲,也没有对东洋上的岛国进行警戒的必然性。

    巫女“顶之座”赫佳特也曾经现身于各次大规模的战役中,如果仅仅以“岚蹄”费可鲁的随行来判断这次事件具有特殊性的话,这个依据也未免过于薄弱了。

    虽说秘宝“零时迷子”拥有回复“存在之力”的能力,但从大局上来看,其效能也只不过能供一个“使徒”利用而已。所以很难想像争夺这个宝具会有什么样的重大意义。

    而且该宝具的原来所有者“约定的两人”,事实上也因为拥有这个效能而几乎没有对世间造成危害。所以在被夺取之后,先看看有没有造成实际危害再作定论会比较好……

    而对这种过分消极的回应而感到气恼的“红世”真正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忍不住亲自提出了调查邀请,然而他们的回应却迟钝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跟被誉为当代最强的“炎灼眼的杀手”在战场上取得赫赫战功的大战,已经是数百年前的往事了。而且自那以后直到几年前为止,他都一直置身于“天道宫”里没有露面,所以在外界宿的临时指导部里——人类自不必说,就连火雾战士也一样——对他有详细了解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只有悠二和夏娜知道,他为了自已威名衰落这件事大受打击,还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虽然听说佐菲也联络了她的旧相识——散布世界各地的强力讨伐者们,为此事做了一些准备,但那些家伙基本上都是不依赖外界宿、喜欢独步江湖的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来这里支援也是个未知数。事实上,经过了这两个月也还是杳无音信。

    这件事态的严重性,依然还没有引起世界上任何人的注意。

    这些有关外界宿目前所处的状况,悠二都是在帮忙整理送来的资料时听威尔艾米娜说的。不过他的感想——

    (也没有办法啦。)

    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至少他们没有下达“马上抹杀坂井悠二!”的命令,这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他甚至为此而感到安心。而且就算说有关于外界宿的事,对从没去过那里的他来说也只是对牛弹琴而已。比起这些事——

    (那个叫作[化装舞会]的“使徒”组织,会不会在那边也引起了骚动呢……)

    跟在御崎大桥上碰到的“千变”修德南、以及在两个月前想要杀掉自己的“顶之座”赫佳特一起被合称为“三柱臣”的那个——“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甚至连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也对她有所警戒,还说“那家伙的话干什么都有可能”,那会不会是这个诡计多端的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所有的事都是她安排的呢。虽然用道理来思考很简单,但是眼前的世界实在过于广阔,从感觉上来说,要断定事情是在谁的操纵下展,是非常难办到的。

    (大概这一点反而是那个叫贝露佩欧露的家伙乘虚而入的最佳突破口吧。)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注视着也许同样是其道具之一的自身,以及摇曳在胸口的火苗——显示出自己并非人类的证明。作为一种观念,它看起来就像是在燃烧着的“存在之力”的结晶,同时也是身为火炬与“密斯提斯”的坂井悠二的核心。在它的周围,漂浮着类似枷锁般的环状自在式。

    (刻印……么……)

    这是在那次袭击中,赫佳特用那把三角头的杖(悠二并不懂得锡杖这个词)对自己的体内深处……不,恐怕是对“零时迷子”施加的烙印。

    根据玛琼琳所说——

    “这就是所谓的信号机啦。那位星之公主打算在完成对‘零时迷子’的刻印之后把你破坏,然后让它生随即转移呢。只要在不分对象生的‘戒禁’里头刻印上这个东西,就不能轻易对其动手脚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而听了她这番话的夏娜——

    “即使把悠二破坏来让宝具生转移,也不能对他们的企图有所妨碍……反而只会令我们火雾战士丢失目标,所以绝对要保护悠二才行。”

    却反而有点高兴地说道。

    至于威尔艾米娜——

    “不过,既然有了这个刻印,那就意味着[化装舞会]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动袭击是也。所以你绝对不能有所大意,放松警惕。”

    则凝重地嘱咐了他一番。

    刚才所说的不能放任“斗争漩涡”不管的那件事,加上外界宿的混乱状况,以及只要有这个刻印在,那就算逃到哪里去也是白费力气——基于这一系列无奈的原因,悠二在迎来冬天之后也依然在御崎市过着人类的生活。

    另外,经历了“银”的显现、赫佳特的袭击、约翰的出现等等一连串的事件后,他身上的变化就只有那个刻印而已,并没有出现其他人所担心的(但是有一名凶暴的火雾战士则对此充满期待)跟“银”有关的副作用和后遗症,这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真奇怪啊。)

    于是,这个在离危险又近了一步的御崎市生活的“密斯提斯”少年,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积聚的所有抑郁,正不知不觉地在日常生活中生了变化。

    在今天听到喜讯之后,这种感觉变得更为强烈了。

    他感觉到的“那种变化”,并不是通常应该会抱有的不安之类的阴暗感情。反而完全相反,那是已经越了放开来想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类似于可靠的踏实感。

    (现在这个刻印,在我眼里看来,已经不再是无法解开的诅咒了。)

    跟至今为止一次又一次吃尽苦头、被逼迫得透不过气来的感情相反,他感到的是情绪的高涨。

    (不仅如此……我甚至觉得这就像把我跟世界相连的强烈羁绊一样。)

    心情向着前方大大地扩展了开来。

    (仅仅是一个喜讯,就能够让世界生如此之大的改变么。)

    然而,少年的这个梦想——

    “你打算呆到什么时候?”

    却被威尔艾米娜的一声呼喝打破了。

    “现在开始今晚的锻炼是也。”

    “体势准备。”

    蒂雅玛特也一起喝斥了他一句。

    “啊!”

    悠二慌忙挺直了腰背。

    威尔艾米娜在他的手臂上缠上了一条锻带。缎带的另一端则与夏娜相连,成为了从悠二身上供给她在锻炼中所需力量的通道。

    以前两人一直都是通过手牵手来进行力量传递的,但是因为威尔艾米娜对两人关系的进展抱有极大戒心,所以夏娜也难以直接提出反对。而且在实际应用上,如果不用这种办法的话,两人就很难分别进行不同类型的锻炼。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有从道理上去体谅这种做法了。

    至于悠二,则只是对供给力量多寡的把握上遇到了一点困难,但不用多久就马上习惯了这种方法。像通过感应夏娜将要使用的力量大小来控制供给相应的份量这种细微的调整,现在也已经能做到了。按照亚拉斯特尔的话说,这也属于锻炼的其中一环。

    在被这条煅带缠绕的过程中,威尔艾米娜也不忘继续对他进行督导。

    “喜事是喜事。不,正因为有喜事,你才必须更认真地进行锻炼,为将来危险到来的时刻做好准备是也。”

    “我知道啊。”

    “不得反抗。”

    “……”

    被封住了嘴巴无法反驳的悠二,现在几乎是处于毫无自觉的状态下,若无其事地走在屋顶的光滑瓦片上,完全没有以往那种脚步虚浮的感觉。他走到了已经成为自己夜间锻炼指定位置的屋顶最高点——屋脊的突起之上。

    脚跟之后只留有不足一厘米的空间,背后是离地有两层楼高的地面。以火线描绘在狭窄后院地面上的封绝图腾闪耀着炽红色的光芒,强调着彼此之间的高度差。

    (我真的不想再掉下去了啊。)

    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最近的悠二,已经被迫多次进行从如今所站位置掉落到地面的这么一种虽单纯却极其危险性的锻炼。

    这并不是要求他运用身法来让双脚“着地”的锻炼,而是让他直接被抛上空中,然后直接以那个姿势“落地”……总的来说,就是让他像一只被扔出去的青蛙一样“啪嗒”地摔在地面上,以此提高在战斗中遇到意外冲击时的耐久力的锻炼。

    (虽然我也明白这是在战斗中很重要的技法……)

    当然,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以这种高度来锻炼。先是从家里的外走廊开始,等习惯之后就站到庭院的围墙上,接着就到二楼的窗户……是这种循序渐进的锻炼带来的成果。

    无论是出于本能的打滚动作,还是反射性地伸出的手,全部都被威尔艾米娜的缎带封住了,因此当初仅仅是站在外走廊上被推了下去,他就已经难受得透不过气,动弹不得。

    (不过,现在也多亏了这种粗暴的锻炼方式……)

    悠二看了看身后。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也不会有大碍了吧……?)

    在五天前,(站在锻炼指导者的立场上看)幸运的是,附近有一辆车刚好停在封绝的内部,于是悠二就从现在所站的屋脊上被狠狠地摔到那辆车的车顶上。

    至于那辆绿色的外国车子,车身被砸歪、玻璃被砸碎、轮胎被砸飞……而自己则陷进了车顶盖里面晕了过去。然后——

    “这也是强化耐久力锻炼的一个环节,没想到你却怀疑我别有居心是也。”

    在威尔艾米娜的辩解——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那么用力撞上去嘛!”

    以及夏娜的抗议声中醒了过来。

    相对于车子的惨状,被撞上去的自己却没有受到半点伤,这一切都是拜锻炼所赐,可以算是值得高兴的事了,但是……

    (不管怎么说,还是会痛的啊……)

    自那么后,每当站上屋顶的时候,他都会先确认一下附近的路上有没有停靠的车辆,养成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习惯。

    虽说在封绝里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做一些粗暴的行为,但越了那“某种程度”的话最好就可免则免了(悠二还不知道威尔艾米娜计划着下次把他撞到附近随处可见的砖砌围墙上)。

    在这位有点胆怯的少年面前,作为今天的锻炼指导者走上前来的人——

    “那么,就由我来当你今天的对手吧。”

    正是作白衬衫加长裤的悠闲打扮、在火雾战士中屈一指的杀手“悼文吟诵手”玛琼琳·朵。

    “……请多多指教!”

    为了不让人察觉自己反射性地松了口气,悠二故意大声回答道。虽然感觉到威尔艾米娜好像瞪了自己一眼,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自从那个“银”的显现生后,玛琼琳也开始频繁地参加在坂井家进行的夜间锻炼了。她起初参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有关“银”的真正身份的线索,以及确认悠二在事后是否有副作用,到了后来才开始加入他们的锻炼之中。

    “我现他似乎具有自在师的适应性是也。”

    “秘技传授。”

    原因就在于威尔艾米娜提出的这个请求。

    玛琼琳以严峻的目光审视着悠二,然后——

    “唔,也算是有那方面的资质……不过这仅仅是指能力上而已吧。

    “要形成性格必须花上十年,也就是说要想办法让他坚持到那个时候啦,嘻嘻嘻。”

    再加上马可西亚斯这种隐含的催促,才终于勉强答应了下来。

    自那天以后,悠二一直以每周一两次的频度接受着玛琼琳的自在法讲学。

    “我只会教你一些人人都会的基本功哦。剩下的就要靠你的悟性去领会了。”

    虽然玛琼琳丢出了一句不负责任的教育方针,但按照他的现状来看,即使教他一些复杂的东西,他也无法实行,所以这样子其实也已经足够了。

    玛琼琳站在跟位于屋顶一侧的悠二相隔几步远的屋脊上(威尔艾米娜和她背对背地站在不远的位置上,与她正面相对的是接受她指导的夏娜)。玛琼琳和从她右腋下的书型神器“格利摩尔”出声音的马可西亚斯,各自宣布了锻炼的开始。

    “要开始了哦。”

    “好嘞,那么就先从生火开始吧。”

    既非平常的那副松驰面容,也非战斗时那种勇猛咆哮的姿态,身为名震天下的自在师的这位女杰,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接受锻炼的少年。

    “是!”

    怀着收紧身心的意念,悠二把右手向前伸出。

    (先是,嗯……)

    在胸前紧握拳头。

    (构成我身体的“存在之力”……用心去感觉在无意识中对其加以控制的意志总体的运作,并将其置于自己支配之下。)

    被教过的这些难懂的词汇——最近他终于通过实感理解到其意义所在了。

    (将从我的存在边缘零落的一丝微弱力量集中在拳头上……)

    把胸前的拳头以手掌向上的方式慢慢往前伸出。

    (然后把火焰的印象具体化——)

    跟意念完全吻合——

    嘭!

    大小恰好到好处的火焰,在手掌上点燃起来了。

    颜色是银色。

    那是火雾战士“悼文吟诵手”玛琼琳·朵花费了数百年岁月来追踪的仇敌、寄居在悠二体内的神秘怪物——“银”所拥有的火焰颜色。

    “……”

    面对那种已经成了每天必见之物的火焰,玛琼琳眯起了眼睛,稍微蹙起了眉头——然后,又哼了一下鼻子。

    “……构成时间看来已经缩短了不少呢。”

    “谢、谢谢指导。”

    对她在刹那间散出的那股强烈杀气还没有习惯的悠二,总是不自觉地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至于玛琼琳,则已经对此不再介意了。

    “接下来就要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做好预习了哦。”

    “咦?”

    悠二马上大吃一惊,想到自己的准备不足而慌了手脚。

    “呀哈哈哈!从细心的指导到留下坏心眼作业的这些老师作风,看来你都已经学得像模像样了呜噢!?”

    玛琼琳一巴掌封住了搭档的嘴巴,然后顺势把手掌横向挥出。从刚闭上嘴巴、被夹在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飞出了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玛琼琳看也没看那纸片一眼,就对悠二作出了指示。

    “让你手上的火焰脱离自己的身体,打到这张纸上来……时间限制为五秒。”

    “好了,开始!”

    听到了立刻出号令的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后——

    “——!”

    悠二马上集中精神,抬头注视着飘舞在封绝上空的纸片。

    (让现在手上的火焰离开自己——)

    这是为了学会“火焰弹”——通过敌意和害意的指向,以及让破坏的印象具体化这些最简单的构成原理实现的自在法——而进行的锻炼。

    火雾战士和“使徒”,多数都是以结合自身精神特质的形式来构筑和运用一些独特的自在法。那都是别人无法模仿的、简直可以说是个性的产物。不过在众多的自在法当中,也有一些共通的技术,那是任何人都会使用的自在法。火焰弹和封绝就是最典型的代表,要进行自在法的基础锻炼的话,这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课题了。

    (——把力量指向那张纸!)

    悠二注视着飘在空中的纸片,把它飘舞在空中的姿态牢牢印在意识中,然后在脑海中强烈地想象要向那个位置施加害意。随着他的意念变化,手掌上的火焰就像被捍过的粘土似的,变成了细嘴瓶子般的形状。然后,瓶嘴的部分一下子伸长——

    嘶啪!

    那延伸出去的火焰贯穿了纸片,在银色的火光中将其烧成了灰烬。

    “成功了!”

    悠二兴奋地叫了出来,可是在下一瞬间——

    啪啦!

    “哇啊啊,好烫!?”

    原来是残留在手掌上的少量火焰生了爆裂,烧到了下巴。悠二连忙蹦跳起来想把火焰甩掉,然后才现那是残留在手掌上的火焰,又慌忙大力挥了几下手。

    “好烫、好烫!”

    而他的脑袋——

    “喂喂!”

    “嘭!”的一声,被有如几块画板叠起来那么厚的“格利摩尔”拍了一下。

    “呜哇好痛!”

    “什么‘呜哇好痛’嘛,就是因为你一知半解地保留了力量,所以手上才会残留下多余的力量啊。你要把生成的力量全部打到目标上去才行。”

    “我说啊,保留力量这种事,对你来说还早十年哩,嘻嘻嘻!”

    从眼前和头上传来了两个斥责的声音。

    “悠二,没事吧!?”

    从另一侧的屋脊上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但是马上——

    “那种程度的烧伤是死不了的是也。”

    “集中。”

    就被另两个斥责的声音——

    “是……”

    封住了嘴巴。

    悠二也无力地回答道:

    “对不起……”

    “有时间道歉的话就再来一次!这次要用全力,时间同样是五秒种!”

    “呀哈哈哈,这次要是再失败的话可不是被敲两下脑袋那么简单啰!”

    纸片再次飘到了空中。

    完全没有准备时间的悠二马上慌了起来,以基于习惯性的直觉,迅完成了刚才慎重地进行的力量操作,向着眼前的目标释放出力量。

    “喝!”

    嘭!

    飘舞在空中的纸片被烧掉了。大概是因为倾注了全力吧,这一次没有像刚才那样在手边出现爆炸。

    (!……就是这样子吗……)

    又掌握了一种新的感觉。

    马可西亚斯“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哎呀呀,这次本来是突然袭击,但你也干得不赖嘛,嘻嘻嘻!”

    “没有啦……”

    然而,害羞的悠二刚得到的这种满足感——

    “这种事可是基础中的基础,你可别得意忘形哦。”

    立刻被玛琼琳以笑容彻底吹散了。同时——

    “你最重要的课题,是要把只在危急时才出现的集中力锻炼到可以随时挥出来。为此,你就有必要把操纵‘存在之力’的感触变成你的本能,而不仅仅是限于自在法。只要你不忽视这些基本功继续努力锻炼的话,应该也可以帮得上‘那边’的忙啦。”

    她又稍微望了一眼夏娜那边,说了几句激励他的话语。

    “是!”

    原来对她只抱有“强大的火雾战士”这个印象的悠二,也通过这多次的接触机会,终于了解到她的本质了。

    毫无疑问,玛琼琳·朵非常严厉。但那是适当的严厉,她不会冷漠地把人推开,而是设身处地去对待人。

    (佐藤他们俩如此倾慕于她,现在我也有点理解了。)

    悠二随着玛琼琳的目光,把视线投向在另一边接受着威尔艾米娜指导的炎灼眼的少女。

    (这个人之所以跟夏娜合不来,大概是因为夏娜有着作为火雾战士的坚定价值观,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建议吧。这是不是价值观的指向完全不同的标志呢……)

    我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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