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出江湖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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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出江湖035

    035.

    梁晓素被周家庆如此当面叫板后，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这是她作为领导以来，第一次被下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而且还是指着她的鼻子骂，这种感觉是相当让人委屈的。虽然说这个过程中周家庆并没有占到上风，但是，梁晓素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因为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没有被人这么指责过。

    下班后，梁晓素坐在办公室呆愣了很久，本来是要回家陪妈妈吃饭的，现在也没有心情了。

    她很想让马莉莉出来陪陪她，但是马莉莉要带孩子，她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能自己有点儿心情不好就找马莉莉。

    可是，她还真是找不到第二个可以随意说话的朋友。以前要好的那几个，后来缺少联系，尤其是她消失的这一年，基本都没有联系了，现在要是冷不丁地想起人家来，还真是显得有些唐突。

    梁晓素思来想去的，决定还是一个人出去走走吧，随便走走也好。

    有人说，一个人长大的标志，就是懂得如何自我疗伤。梁晓素今天就想好好一个人静下来想想。关于周家庆这件事情，她接下来该如何应付。

    下班时间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司机汤海洋一直在楼下等着她，每天都是这样送她回家，或者是送她去应酬。

    今天等到现在了，怎么还没有下来？！按理领导的事情，司机是不能随意过问的。

    但是，今天的事情汤海洋也知道了，周家庆这个人啊，太没有男人的气量了！怎么能和一个女领导吵架呢？！闹得整个市委大院都知道这件事情了，这让梁书记的脸上多不好受！

    汤海洋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他来到梁晓素的办公室门口，发现整个楼层的人都走了，其他办公室的门都关上了，只有梁晓素的办公室大门开着，梁晓素一个人坐在那儿发愣。

    梁书记今天果然是心里难受了，正在那儿发呆呢！心情肯定是糟糕透了！

    汤海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梁书记，您该下班了——”汤海洋看着梁晓素说道。

    梁晓素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她转过头看了看汤海洋，抱歉地笑道：“老汤啊，让你等久了！”

    “没，没有——”汤海洋马上说道，司机等领导，等得时间再长，那也是应该的，这就是司机的工作啊！

    “我这就收拾一下，马上走——”梁晓素起身收拾，准备和汤海洋一起下去。

    汤海洋站在门口，看着梁晓素麻利地收拾桌面，关了电脑，然后拿上外套和包，就出来了。

    “梁书记，您这是要回家呢还是要出去？！”汤海洋边走边问道。

    梁晓素微微叹了口气，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去哪儿？！回家她是不想回去了，这样的心情回家妈妈肯定会问她的，她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妈妈总问她，不是工作就是找对象，除了这两件事情，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说真心话话，她是真的不愿意听这些了。但是，妈妈却是乐此不疲，而且又开始张罗着让她去相亲。

    进了电梯，梁晓素抬起头看着电梯的天花板，去哪儿呢？！她在心里问自己。

    汤洋海看梁晓素这样，果然是心情很郁闷。

    要说这女人当官吧，还真是不容易。年纪轻轻的，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官场的事情，汤海洋见得多了，女人在这里面混，真不是那么轻松的活儿。

    出了电梯，汤海洋走在前面，给梁晓素打开后面的车门，等梁晓素坐进去之后，他马上跑到前面，坐进驾驶室。

    梁晓素依然没有说要去哪儿，汤海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开了。

    汤海洋于是坐在那儿，并没有发动车子，而是等着梁晓素发话。

    梁晓素闭着眼睛，头靠在椅背上。

    似乎是一瞬间，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去旧时光——”梁晓素说道。

    “旧时光？！”汤海洋根本就没有去过这个地方，压根儿也不知道在哪儿？！

    “在城南的锦衣巷——”梁晓素说道。

    “哦——”汤海洋这才知道原来是在老城区的边角地带，心里却是不知道梁书记怎么想到去那儿了呢？！这是吃饭呢？！还是去约会？！按理这个时候，该是吃饭的点儿了啊！

    他心里虽然很是疑问，不过也不能再多问半个字了，马上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从城北到城南，几乎要绕过整个信江市，穿城越巷，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路上车子挺多的，从这儿开过去，至少得要三四十分钟了。

    一路上，梁晓素再没有多说一句话，汤海洋也只顾着开车。

    路上走走停停的，梁晓素闭着眼睛半睡半醒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汤海洋把车停下来了，转过头对梁晓素说道：“梁书记，锦衣巷到了——”

    梁晓素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好像是这儿了吧？！

    上回马莉莉带她来的时候是大晚上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昏暗，这会儿看着外面还挺明亮的，一些老人已经开始出门散步了，有的两两搀扶着，有的一个人拄着拐杖，还有的三五成群的走着，这条老街人气很旺。

    “好——你先回去吧，我要回去的时候打你电话——”梁晓素说道。

    “好嘞——”汤海洋马上下车要给梁晓素开门，梁晓素却是自己打开车门就下来了。

    老街上的门市都是朱红的木门，看上去古色古香的，别有一番韵味儿！卖的大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小装饰，也有一些卖的是信江的特产，像灯芯糕，酥糖，栗子糕什么的，这都是老信江的特色小吃。

    梁晓素很随意地走进了一家卖糕点的小吃店。店主是一位中年妇女，胖胖的，很慈祥的模样。

    “买点儿栗子糕吧，刚到的新鲜货——”店主笑呵呵地说道，“您尝尝，特别好吃——”

    梁晓素看她那么面善，果真拿了一点儿尝尝。还真是不错，满嘴留香，特别酥软，还带着刚炒熟的栗子的清香。

    “嗯，味道不错，给我两包——”梁晓素说道。

    她决定买点儿回去给妈妈吃。妈妈最爱吃这样的糕点。梁晓素还要了一盒酥糖，这也是妈妈爱吃的东西。

    买了这两样小吃，梁晓素心情总算是好点儿了。

    她拎着两盒糕点就要往巷子里走去，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六十开外的大叔，穿得还算是干净，背着一个帆布的背包，只是一脸的疲倦。

    大叔走到一对正在散步的小夫妻身边，用乞求的神色说道：“给我买碗饭吃吧，我一天没吃饭了——”

    小夫妻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骂了一句：“这年头骗子真多！”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叔的神情一下子就很暗淡了，他那么疲倦的脸上现出的是绝望的神情。

    梁晓素站在那儿，看着这位离她不远的大叔，心里瞬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感来。

    大叔被那对小夫妻拒绝后，站在那儿使劲儿咽了咽口水，可能实在是因为太饿了！他又鼓足勇气向另外一个走过他身边的年轻人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给我买碗饭吃吧，我一天没吃饭了——”

    年轻人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动了恻隐之心，不过他很快就走过去了，年轻人也把眼前这位老人当成了骗子了！

    这位老人不是乞丐，也不像流浪汉，他的穿着看上去是个正常人，而且不是残疾不是智障，是一个很正常很健全的人。这样的人只要愿意干活儿，愿意吃苦，是不会落到没有饭吃的地步的。

    再次被拒绝，老人真的是绝望了！他脸上的那神情，看了都让人无比同情。

    梁晓素慢慢往前走，老人的目光无意中和她有了接触。可是，一瞬间，老人却迅速地移开了目光，有点儿不敢看她了！

    可能是两次被拒绝，老人觉得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了，打算放弃了。

    但是，梁晓素依然看着他，始终在看着他。

    老人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梁晓素已经走到他跟前了，而且还在看着他。

    老人嗫嚅着嘴唇，轻声说道：“给我买碗饭吃吧，我一天没吃饭了——”

    “好，大叔，您跟我来——”梁晓素马上满口答应了，她左右看了看这条老街，不远处有一家小炒店，专门炒信江米粉的，也是信江的特色小吃之一。

    老人听梁晓素这么爽快地答应了，站在那儿有点儿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路上，他问了不下七八个人，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买份快餐来吃！没想到眼前这姑娘还真是个好人，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

    老人马上跟在梁晓素的身后，真是找到了大救星一样！

    “大叔，这儿有信江炒米粉，你吃不吃？！”梁晓素问道。

    老人激动地点了点头。

    梁晓素搀扶着老人走到了马路对面，来到了这家炒米粉的店里，给老人要了最大份的炒米粉，并且还要了一份汤。

    “大叔，您稍等，一会儿就好了！”梁晓素说道。然后转身到隔壁的小店里去买了两瓶矿泉水过来，她发现老人的嘴巴都渴得有点儿脱皮了。

    “大叔，先喝点儿水儿——”梁晓素把矿泉水递给他。

    老人颤抖着双手接过矿泉水，眼里已经有了泪花在闪动。他觉得自己真是遇到好人了，多亏遇到了这个好心的姑娘啊！不然今天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明天还怎么继续赶路呢？！

    梁晓素看老人那么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忍不住说道：“大叔，您慢点儿喝——”

    “嗯，好——好——”大叔果然点点头，不再咕咚咕咚地大口喝水了。

    “谢谢你啊，姑娘——”大叔感激地说道，“谢谢你相信我，不把我当骗子——”

    梁晓素听这老人的语音很像是河南人，怎么会跑到信江来了呢？！而且身无分文的，是不是被人骗了？！还是被人偷了？！

    “大叔，您从哪儿来？！到信江来做什么了？！”梁晓素问道。

    “唉，说来话长啊，姑娘——”大叔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安徽过来的，我是一路出来找我儿子。我儿子三年前大学毕业后出来自己找工作，后来就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认为孩子是工作忙，或者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不愿意跟我们联系，可是，一等一年过去了，孩子还是没有任何音讯，我们开始着急了，于是开始到处打听，把他的同学老师朋友所有可能的人都联系了，都说没有他的消息——于是我们就开始找了，孩子的妈妈都急疯了，后来有一次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老人说到这里，已经老泪纵横了！

    梁晓素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老人这是在不惜一切代价找自己的孩子啊！可是，茫茫人海，找一个人比大海里捞针还要难啊！这样盲目的找怎么找得到呢？！

    “大叔，您这样没有任何线索怎么找啊？！”梁晓素忍不住问道。

    “后来我去了广东，福建，浙江，上海，甚至是北京，我都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前不久我听说孩子可能在信江市，所以我不顾一切地就来了——”老人继续说道，“为了找儿子，我已经倾家荡产了，没想到在到信江的第一个晚上，我在火车站广场的时候，还是被人给偷了钱包，我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没有了——”

    又是信江市火车站！

    梁晓素心里不由得一阵愤怒。信江市火车站的治安问题已经多次被省里点名批评了，也进行了好几次的综合整治，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好了很多，其实这样的现象一直还存在啊！眼前这位可怜的老人，连仅有的一点儿钱都被偷了，是在是太可恶了！

    “大叔，您先吃饭——”梁晓素说道，“一会儿我让人送您去救助站，您今晚在救助站好好休息一下，您要是想在信江市继续找您的儿子，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些帮助——”

    “这——那太谢谢您了！太谢谢了！”老人感激地说道，“我真是遇到好人了！”

    “大叔，您别客气，您把您儿子的信息给我，我看看是不是能够帮您打听打听——”梁晓素说道。

    大叔马上颤巍巍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他儿子的信息——

    陈威，男，25岁，安微人氏，淮南师范大学毕业。性格内向，寡言少语，三年前大学毕业后至今未和家人联系，请知情者拨打电话xxxxxxxxx.

    上面还附有陈威的几张照片。戴着眼镜儿，瘦瘦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儿愣愣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怎么说话的孩子。

    梁晓素看陈威的照片，怎么感觉那么眼熟？！是在哪儿见过？！还是因为陈威长着一张大众脸？！

    “大叔，您这张我先收着，你先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梁晓素说道。

    老板已经把炒米粉和鸡蛋汤都端上来了。

    大叔本来就很饿，看着这么色香味俱全的米粉，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真是看得梁晓素好是心疼。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陈威为什么就不回家呢？！难道就不知道父母在担心他？到处找他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不测？！

    想到这里，梁晓素心里有点儿戚戚然。千里寻儿的父母大多是历经艰辛，最后能够找到的却是很少很少。况且陈威是成年人了，按道理不应该这样消失的，如果真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这老人可能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但愿陈威没事儿吧！梁晓素在心里祈祷。

    只是，她要怎么帮这位老叔找到他的儿子陈威呢？！

    梁晓素觉得自己无意中又给自己找了个难题。

    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已经有点儿无法招架了，没想到却又接下了这么一个事情。梁晓素内心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看老叔吃得那么投入，梁晓素站到店门口给汤海洋打了个电话，交代他马上过来到信江米粉店里接这位老人送到救助站去。

    汤海洋还没到家呢！接到梁晓素的电话后，他马上折返，重新开回到了锦衣巷附近。

    直到把老人妥当安置了，梁晓素才感觉到自己有点儿饿了！

    她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来这儿是要干嘛的了！

    想了想，她才往锦衣巷里面走去，来到了旧时光酒吧的门口。

    这个点儿酒吧刚刚开始营业，里面一个顾客都没有。

    梁晓素是第一个走进店里的人。

    真是稀客啊！

    梁晓素本来是想着到这儿来坐坐，排解排解内心的郁闷，没想到碰到那位老叔，一下子倒是把自己的事情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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