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楚猿吟杂荻村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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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十五城中哪个为羌戎控制最深?”

    韩锷所召来的几个随从中有汉人也有胡人。此时夜正深他本想陪着方柠静坐一晚可惜……时间是如此珍贵。他召集来五六个最体己的随从一起中宵密议。他面前的案上摊着一副地图。图上已被他用朱笔标出了十五座城池分别为居延、焉耆、鄯善、龟兹、高昌、伊吾、乌恒、乌孙、阿耆尼、屈支、康城、大月氏、小月氏与沙陀。

    只听那五六个人中身量最高的库赞答道:“是伊吾。”

    韩锷皱了皱眉伊吾城距居延城并不算远还不足五百里。只听库赞道:“因为天骄乌必汗极钟爱伊吾的女子所以对其胁迫也最深。常年都有四五百骑驻扎在伊吾城中。他们所行悍暴现在的伊吾王也是羌戎所立伊吾人心中不服数次暴动俱被血腥平定。所以伊吾之人恨羌戎人也最深。我们如果有图谋的话也许伊吾是个上佳选择。”

    库赞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高鼻深目面相刚毅。他本为胡人也是昭武九姓中人家族却俱为羌戎所屠仅余孤身一人远避长安。这次杜方柠招集龙禁卫他为报家族之仇所以前来投效。

    韩锷点了点头他这些日子与手下厮混已熟其中库赞尢其通晓西域地理、方音所以常常深宵攀谈彼此早已交厚。韩锷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但两个男人的心里却已交换了一句话:这一役我许你报仇!

    韩锷又道:“焉耆的形势怎么样?”

    库赞道:“焉耆在这十五城中是一个富庶之城。但居民萎弱抗争最少。羌戎一向在那里逼迫供赋但对那儿却一向不太在意。”韩锷又点点头。焉耆距居延也不远离伊吾更近以他斑骓脚力焉耆到伊吾只需一日。

    他脑中正自做着盘算库赞见他所问的都是居延附近之地便指着地图上的高昌道:“大漠王便在高昌盘距。他与羌戎一向交好。对汉家的贸易也一向为他所垄断着。”——大漠王?韩锷眉头皱了下他知道只要自己还在塞外他们总有一天会碰面的。他们这么聚在一起研究附近兵家形势已不是第一次。好多韩锷情况都已知道今天只是要再确定一下。商谈即久天色已将近晓。这一刻却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刻。只听韩锷道:“大家先睡睡吧。西域地域极广我们时间也不多除居延已为我们控制外这其余十四座城池我想趁羌戎休整于两三月间全部拿下。这本不可能只能择其要者先图之。我心中已有了大概的主意明天再与大家细说。咱们天明即走这一次可绝不能预先露出丝毫消息。各位还可以歇息一个多更次都先去睡睡吧。”那几人也知时间紧迫并不客套先去睡了。

    韩锷收拾好东西一时却并不想睡。他们营帐本在城外不由信步又到了那小细湖边。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明知方柠此时该已回城睡去了可那里毕竟曾留下她适才坐过的痕迹。

    没想走到湖边暗暗的影里却见方柠还在那里兀坐着。韩锷望着她只觉一种温暖从心口升起什么也没说走到她身边坐下。他连月缺乏休息一双眼圈黑黑的却反而给他的面容增添了分说不出的一个男子锐意用世的魅力。两个人只是静静地坐着明知天明一别当真前程险恶生死难料该说的话本只有这个机会可说了可却只觉得只是这么彼此相伴的坐坐就最好那些话那些事都也不必再说。

    天近破晓的时分许是因为心里太过宁逸韩锷竟睡着了。等醒了时却见天边已吐出一抹鱼肚白而自己竟枕在方柠的腿上。夜寒霜重身上居然披了方柠的斗蓬。他只觉惬意地看了那天边一眼心里还在朦朦胧胧似乎一点甜柔正在自己的心头泛起。

    那一刻所有的规矩、法度、家门、洛阳……都似变得好遥远好遥远只有自己疲乏已极后倚膝一睡的安然。他没觉出有什么不妥——边塞生涯责任艰重这一点温情就是冷肃者天也该容还与自己与方柠吧?

    他脑子里没有多想只听得方柠的呼吸柔柔的细细的那是两人共有的一刻甜柔的心境韩锷朦胧胧地又小睡过去。

    ※※※

    一个小村子忽然突兀兀地出现在眼前。这是韩锷等一行人马离开居延城四日之后。因为任务艰险前程难料韩锷反没叫属下放马疾奔而要积攒下体力以应付不虞之变。那个小村子所处却是在一片湿地之中。夏天这里常常能漫出些水可这是冬季却成了一片冰泞泞的沼泽。

    猛地见到冒出这么个村落韩锷不由有些吃惊。只听库赞道:“啊荻村。”韩锷向那村子里打量了一眼只见那村舍建设竟似是汉家民居风格看着那泥墙土院竟好似都还隐透长安制度。他微微好奇问询地看了库赞一眼库赞已道:“据说这里住的多是一些汉民。好象还都是在关内站不住脚被迫迁出来的汉人。他们却一直未受搔扰具体什么原因我离家日久却也说不清了。”

    因为天晚了腹中饥饿韩锷就吩咐大家到村子里休整休整。他们一行十三骑进了村。这个村子不大不过几十户人家。冬季本乏商旅这里又不当要冲村里人见他们来了不由都微微惊奇。韩锷属下有人上前温言交涉。他们只装做是平常客人几人一时就被人带入了最大的一个土院中。那些村人下去端吃食韩锷手下人却卸鞍解马放松肚带。他的随从大多还是汉人坐在这汉式的院舍中一时人人静默无语似乎多少有些回了家的感觉。韩锷独自出外料理他那匹斑骓。他站在那院墙之畔人本警醒忽有一种近乎兽类的本能让他心头颤了一颤。他心中一惊并不回却已感觉有一双眼睛似乎正在盯着自己与那随从们歇息的房舍。他行走江湖处事一向仔细一有疑虑不弄清楚是断断不会安心的。当下装做无察地又回到屋内低声对库赞吩咐了两句那库赞登时与同伴大声喧哗起来。韩锷得此之空忽然轻掀后窗身子一翻就已翻出窗外。

    窗后却没有人监视他猫下身天已近暮本来就暗加上他脚步轻微就也没人现。他远远望向刚才这村中接待他们的总管走出大门后行去的方向。只见百数十步外还有一个土院那院子却是独处的院内已明了灯。他轻轻一提身已悄悄潜向那个独院。到了院墙下身影微翻已进了院内。他悄悄向那明了灯的房间靠去因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格外小心相距丈许远就停身向一个石碌旁站住藉那石碌遮住自己身形。却听屋内适才接待自己的村中总管正开口道:“主人到底下手不下?”

    只听一个老者的声音道:“你看他们是些什么人?”韩锷微微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却听那总管接道:“小的也说不清他们中间有汉人也有胡人凭穿扮断不定。他们说是客商迷了路也象是实话。不过他们的马可都还是好马说不定还是居延城里的那批人。”

    只听屋内静了一刻然后那老者道:“好你安排下把他们拿下。先别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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