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柳暗戌楼多梦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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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他双眉一剔剑势微弱宗咯巴的一刀已向他左臂斩来。韩锷这一躲躲得不太利索——他是有意为此情知要力战的话不到筋疲力尽之时要胜这宗咯巴只怕大为不易只有出此险招了。

    血光一溅之下宗咯巴大喜城头羌戎之兵欢声雷动准备好的城门之下的人已微启了城门一缝马上就要冲出直陷汉军之营。韩锷却身子一扭面上肌肉一颤他左臂已被宗咯巴削下了一大片肉!可他右手之剑却已趁势而近一搠就搠向了宗咯巴的肋下。

    宗咯巴一惊身子一拧居然已经让过。可韩锷拼却受伤怎肯轻易失去那一大片臂上的血肉?他的长庚一向取意于直这时只听剑尖“嗡”然一声那百炼精刚之剑在他内劲驱动之下竟弯了过来剑尖一晃目不容瞬已钉向宗咯巴的左肋透穿而入。

    伊吾城下本已要冲出的羌戎士兵只见到那淡白色的剑尖在宗咯巴身体里穿透而出。别人还未及反应有宗咯巴的亲信已一拉城门放马飞奔出来就要相救!

    宗咯巴受伤之后已面色惨变腾身后退他自觉这一剑伤势极重韩锷接下来的剑势更难抵御见有人放马来救已疾喝道:“不要出来!关门!回城!”他身子也向后一跃却向那迎来的援兵跃去。

    韩锷忽然一声长啸满城皆闻。城头的士兵正看着他与宗咯巴的一追一逃紧张得气都喘不出来。那城门口出来救援的人有数十骑虽宗咯巴喝令他们后退还是催马疾奔而前。这时城中却忽有火光腾起腾起处却正是宗咯巴所率羌戎之兵驻扎之营。然后城中一片鼓噪有人惊呼道:“伊吾人反了。”却又有人大呼道:“是伊吾人的、就反了!”

    这后一句却是伊吾人在用伊吾语高呼。——你还是不是伊吾人?是伊吾人的你就反了吧!那却是库赞等四人的高叫他们早已潜回伊吾联络死士那起火却正是他们号召而起的伊吾之民所为。

    羌戎兵一时大乱——他们几乎都已尽数上了城头城内营中留守的人本已不多。如今军营一失火却也不由人人大惊。他们本正要分兵去救可伊吾城头本也有被他们逼令守城的伊吾兵士。那些士兵似乎也正蠢蠢欲动。一时他们也不知是该压服城上似乎早有预谋的伊吾兵士还是该回营安抚城内之乱了又抑或出城先救助宗咯巴?心无定见之下只见城头已有伊吾士兵操刀反向直杀过来。城内一片喧噪似乎满城的人都反了。那一句“是伊吾人的就反了!”之声叫得越来越大直似滚雷似的传遍了全城。城上城下的伊吾军民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天只见行商的卖肉的甚或连妇女小儿都一时鼓噪起来。有年轻男子已个个操刀而上。

    宗咯巴在城外也已听得心头大急奔得更快。城门口的羌戎士兵有的要开城门救宗咯巴进城有的却要关城门以阻汉军自己已先乱了套。为兵之道虽然是较之以力但要还是在方寸之间不乱。方寸若乱则败势必成。羌戎之人军心已在动摇。这时听得城内一片叫嚷库赞已率他三日之间集结的伊吾死士攻向了城头。

    城头一时更乱了起来只见库赞弯刀在手披襟溅血一双眼睛血似的红。他情知今日自己所担责任极重如果不胜只怕就要满城遭屠。这么多年压在他心头的仇恨早已迸出来。他身边伊吾死士也个个死战但羌戎人也极为悍勇城头一时陷入苦斗。

    韩锷加力疾奔这时闻声励志身子一腾空中一剑已疾扑向宗咯巴身后。宗咯巴一声虎吼双刀反攻分明要与韩锷分明是殊死之搏。只见他两把金刀上光芒突灿竟已出了他看家本领。

    韩锷一声长叫一只灰白色的长庚已连剑带人直跃进了那一片金色的刀光之中。连城头的库赞也长吸了一口气手里一停——今日夺城之举能否得成只看这一剑了!如果这一剑事败给宗咯巴逃回城内那以他的冷静只怕真的紧守城门平定内乱而城外根本无人也无力可以强攻。只以伊吾城中之力断难拿下这五百羌戎悍兵。接着伊吾城今日必遭惨屠。

    却见城下金光一盛灰白色的剑影却一敛满城的羌戎之兵高叫道:“领羸了领羸了!”此语一出只见城上羌戎兵士果然军心大振接连斩杀好几个伊吾举事之兵。

    却听得城下一声清啸传来那啸声极为高亢。啸声止处城上人人也不由回头只见韩锷长剑在光芒一黯后忽又极盛如光渡星野陨石飞坠。那一剑之后他已长剑饮血已剑斩宗咯巴于他援军马前一丈之处!

    那奔出救援的军马都惊呆了城头库赞望见已大叫道:“宗咯巴已死宗咯巴已死!”他一边高叫一边出手。他手下的人也早得命令登时齐声高叫道:“宗咯巴死了宗咯巴死了!”

    这声音又传到城内一时满城都是烟火烟火中满城人都在狂呼着:“宗咯巴死了!宗咯巴死了!”

    一个人的身死居然能引动如此满城狂欢!羌戎以数百骑威震一城靠的就是号令严明纪律端谨。这时主帅已死却也不由人人心慌。城下韩锷受伤之后不减其勇。长剑一挥不顾左臂重伤当场又夺得一马连杀数骑已奔至城门口。

    城门口的士兵大惊正要关门韩锷在马上还遥距两丈忽然耸身飞度他剑斩了几个守门兵士后一时城门大开城门口的伊吾士兵也向外杀了出来反刃相向。一时满城中到处都是喧呼鼓噪。那数百羌戎士兵已陷入了满城人的狂呼怒吼声中。

    ※※※

    细细的两只手指轻轻地抚弄着一枚红色的贝壳。

    杜方柠正坐在居延城城墙的戍楼边上。她人坐在城堞上后背倚着戍楼的墙一条腿蜷踞城堞一条腿却悬在城墙外空空地荡着——她现在倒不用顾及什么容仪反正现在是夜她也依旧是男装。她的睫夜一样黑密地垂下来心里在想:贝壳上那一圈圈的纹路是不是就是岁月成长留下的痕迹呢?长了一岁贝壳就大上一圈所以那壳上也就多出了一道纹路吧?

    因为想到这一层她忽然觉得韩锷把它在生日那天送给自己似也多出了一层含义。接着她唇角微抿地一笑感觉自己真还有些小女孩儿家总爱细思细量胡乱附加意义的毛病——其实他那么粗渍拉哈的一个男人哪里会想到这些?可是那贝壳上面的细纹还是就这么给她平添了一分贴心的感觉。她倒不急着看韩锷给她捎来的书信。信上又能有些什么话?不过商量的都是些政经军旅大事一句私底下相互款语的话都是没有的。

    想到这儿杜方柠忽低低骂了句:“傻子!”但正是这“傻子”式的举止却让杜方柠觉得两人的心从没有贴得如此近过。

    韩锷的信很不定期有时十天半月才来一封有时隔天就到了。多半在他的事情受到阻厄时或所谋大致成功时会有信。信中所述十分简略只报告一个结果。好在方柠善问详细的情形倒多半是她通过送信的人口中打听到的——韩锷三日陷两城焉耆、伊吾先落入他的手中。他着力经营伊吾提拨库赞为伊吾安抚使整顿兵备修固城池。于是加上居延他已有三城在手当即着力组建“连城骑”。

    为这“连城骑”那三城之人也倾力相助。居延与伊吾所备兵马最多各五百余骑焉耆也拼凑出三百骑。如此韩锷手下终于有了一支军队了。

    方柠虽人在居延却也要帮韩锷协调处理这数城之间的关系往来与军需细务。韩锷则在伊吾歇息三天之后就重又匹马出城这一次他威名已著以匹马单车夺了羌戎士兵已溃散的康城。此后他一直带着几个随从或东或西马不停蹄塞外诸城已渐渐一城一城入了韩锷掌控。

    他在乌孙杀乌孙王另立太子;在大月氏血战极苦单身孤骑与数十集合而来的羌戎好手搏战最后还是拿下了大月氏。每夺一城他便置安抚使筹建“连城骑”略有闲暇还要操练兵马可知其忙碌程度。

    如今经韩锷远交近攻已有十一城已入他盟内“连城骑”也扩展到三千七百余骑。大漠形势暂可云小安。可两月多来彼此之间竟都忙得都未曾一见。

    有一次的信上墨迹模糊却是韩锷写着写着信时头俯在纸上睡着了额头沾墨混肴了字迹。方柠看着那封信时手里就不由一阵轻抖:这个男子怎么会专心凝虑得至于……傻成这样?

    但她也太忙短短两月间她就已跑过了七座城池安排细务筹划供给。只是彼此戎马倥偬竟未得一面。好在目下制度已定体例已成杜方柠倒可以小歇上一歇了。于是才有了今日戍楼边上的小坐。

    可她这么渴求的小小闲暇却是为了什么呢?只是为了重有点时间静静地把那个人想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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